冥兰花海之中苍穹缓慢起身,将从兰伊墨处得到的两件宝物放入怀中,转身走向金蝉。
金蝉抬头迎上苍穹目光,寻着苍穹眸中坚韧,下意识的握紧了双拳,方才兰主儿所言,她虽有些地方听不明白。
但她很清楚兰主儿口中那个“她”,必然是她一直要找寻的兰小主子,而这位小主子亦是灵主渡水银蚀池时所言的“她”。
两者串联合二为一,便是她金蝉毕生守护之人,金蝉眼看苍穹走进,伏首跪拜同时脱口而出。
“金蝉还请灵主明示!”
苍穹低眸看了眼金蝉,念及眼下境况与下一步筹谋,抬眸望向来处,敛眸凝神间沉声启齿。
“震雷穹川,万焅山庄”
“是”
话音落下,苍穹带上金蝉往回走,将金蝉从密道送出后转身回了内庭,他知云凌长老为人正直且重情义,面对云楚终是狠不下心。
况且云楚生性狡诈,一心想覆灭尧氏登上圣主之位,其欲望与雄心不亚于当初设计师父入魔的尧氏分毫,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由此一来,云凌长老又岂是云楚的对手。
庭院室内被苍穹挂心的云凌长老此时正品着手中清茶,等候一直藏在屋内小隔间里观察他的云楚。
他来之前吃了灵主准备的解毒丹,毕竟苍穹百毒不侵,所以纵使茶中真有毒,他也得淡定自若的喝下去。
思已至此,云凌长老端起茶杯轻轻呡了口,正欲放下茶杯时,阔别多年的声音在云凌长老耳边响起。
“灵主,可觉这茶还润口?”
云凌长老闻言手臂一僵,心下一疼,蹙眉忍痛间抬眸望向从屏风后走出的师弟云楚。
当年他们俩师兄弟拜别师父被前任昆仑圣主玉华舜纳入麾下,一路披荆斩棘登上左右长老之位。
他本以为同门相守齐心协力,想不到后来的云楚竟受欲望驱使,助纣为虐导致同门相残,一念佛魔其狠毒行径令人猝不及防。
沉思间云凌长老念及如今身份,强压下心中恨意,将手中茶杯轻轻放到茶案上,转头望向云楚。
一瞬之间两人视线交织,云楚下意识的顿停脚步,他方才在隔间内观察了许久,总觉这位“苍穹”有种让他说不出的难受。
眼下近了对上目光,更是让他一时无可适从,心底生出一抹源于本能的愧疚之意。
屋内落针可闻,两人四目相对间各怀所思,终是云楚受不住云凌的直视,轻咳了声转移视线,直奔主题。
“灵主可知今夜为何召你前来?”
“邺城尧禹”
“灵主倒是知晓!”
“呵”
云凌冷哼一声,抬眸扫过云楚,见云楚走到屋中最上方坐下,端起身旁的茶杯轻呡了口茶,看向自己再声道。
“既如此,灵主可知昆仑族法?”
云楚说得道貌岸然,听得云凌念及同门情谊的同时心如刀绞,他始终无法对云楚下手,云楚曾是他最疼爱的师弟。
刚下山的师弟正义凛然谦诚自持,谁想也抵不过欲望腐蚀,时至今日依旧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令云凌闻得云楚所谓正义的妄言,气得右手一拍茶案,震动茶杯坠落地面,溅起刺耳瓷碎声响彻整个房间。
“好一个昆仑族法!”
声于同时云楚眉峰一扬,寻着“苍穹”眉宇间不加掩饰的怒火,顿生慌乱,脱口喝道。
“苍穹!你如此目无尊长!眼里还有昆仑圣主吗?”
不提昆仑圣主,云凌或许还能抑制住心底被云楚撩起的怒火,一提昆仑圣主,云凌就忘不记当初圣主和兰夫人的生死别离,更抹不去给自己送上毒汤的竟是自己一直深信不疑的师弟。
令他这么多年来,一直处于对云楚的愤怒与对圣主的惭愧中,逼得云凌直接冲向云楚,启齿怒斥。
“你为何要痴迷不悟?”
“我...”
“为何要同门相残?!”
守护在屋外的尧族侍卫一见屋内争执声起皆冲了进来,护住云楚的同时将他们眼中的苍穹围了起来。
云楚隔着侍卫望向瞪视自己的云凌,恍惚中想起了自己的师兄,心下一沉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你...你...”
两人僵持间尧伏寻得云凌抬手就欲挥向云楚,使命所在的尧伏即便深知自己不是苍穹的对手,亦不得不拔剑相对。
尧伏拔剑同时锋芒直逼云凌,剑面上映照出云凌此刻眸中暗藏的痛苦与不甘,扎得尧伏不经一愣,回神握紧剑柄就朝云凌杀去。
利剑出击同时寒冰夹杂厉风迎面呼啸而来,屋内置物瞬息覆着冰霜,顿陷寂静的屋内传来“呲呲”不绝的结冰刺耳声。
“这...”
错愕间尧伏不可置信的瞪着手中利剑从尖锋开始逐渐结冰至自己手腕处,抬眸环视屋内置物无一例外皆覆着冰锋。
屋梁之下其锋如锥,地面之上其利似剑,一时间屋内化作寒冰溶洞震慑尧伏五官,尧伏满溢惊恐的目光对上自己剑锋所指的苍穹。
视线交织刹那,尧伏感知到苍穹浑身所携冷凛,不经一颤同时凉意顷刻渗透经脉贯穿五脏六腑。
以至于尧伏手臂不可自控的一抖,利剑脆响破碎化水,逼得尧伏慌乱中连退三步。
他虽深知苍穹厉害,却未曾想到苍穹竟已超越前任昆仑圣主玉华舜到达三绝渐融欲入化神境地。
“灵...灵主...”
云楚见尧伏言语同时连连后退,火气一起推开尧伏,仗着自己的身份,抬手直指苍穹。
“苍穹!你可还记得当初拜入昆仑门下所发的毒誓!”
“...”
“如今你无视昆仑族法,企图伤我是想要造...造...”
话至半截,云楚被苍穹盯得一身冰凉,仿若置身寒潭深渊,连唇齿都忍不住上下打颤咯吱作响。
寻得苍穹不为所动,云楚沉了口气企图再言,却见苍穹落到自己面上的目光突变深邃,扬眉挑眸间冷笑至狂。
“你奈我何?”
...轰动!
话语同时屋内冰锋尽碎带起地面震动,被寒冰覆着的室内置物无一不溶为冰水,寒气腾升间冻得屋内除苍穹以外众人皆浑身僵硬。
连云楚方才沾染了些许茶水的衣袍亦结冰化水,吓得云楚愣怔数秒,抬眸遥望苍穹远去的背影,恍然想起此时临江楼的境况,转头一把抓住尧伏。
“快!报昆仑注意临江楼”
“..是”
屋内寒冰因苍穹离去而消融,屋外夜色如幕雷鸣电闪,暴雨拍打临江楼琉璃瓦溅起水光。
屋檐之下到达临江楼底层的贺君诚等人巡视眼前十层华楼,云启望向站在队伍最前端的贺君诚。
“太子,你看?”
云启话音刚起,贺君诚低眸看向走到自己身边的惊蛰,再见其眸中决绝,于他所想并无有异,沉声道。
“你想好了?”
“否则他不会放过世子”
惊蛰回望贺君诚,她很清楚庆毓光想要什么,也很明白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北堂玥用一生荣耀换得她八年来之不易的生命。
而今她亦是时候该归还恩情,以全北堂玥乃至整个北堂氏族的传承使命,北堂玥做不到的她来做,北堂玥想守护的她来护。
即便地狱在前,这条路她也一定要走得坚定不移,思已至此,惊蛰再声启齿。
“还请贺太子送我上楼”
“...好”
贺君诚难得迟疑,觅得惊蛰紧握的双手间半块珏玉若隐若现,顿觉哀凉渗透心底化作嘴角一抹不加掩饰的讽笑。
世人皆道鬼怪可惧,岂知人心欲念才是天地间最为险恶的症结,这片大地上多少皇族霸主因一己私欲血染山河,以至生灵涂炭民不聊生,恒古不变连神魔都自叹不如。
唏嘘间贺君诚见惊蛰朝肯定的自己点了点头,回首看了眼云启,咬牙沉声道。
“护北昭长公主上楼!”
“是”
惊蛰闻得贺君诚言语中不染俗欲叹悯苍生的敬重与惋惜,低眸轻笑一声,随即抬头深看了眼贺君诚。
“贺太子”
“...”
“西屿有你,何其有幸”
惊蛰说完扬唇而笑,落入贺君诚眼中,刺得贺君诚下意识的握紧折扇,抬眸间杀气涌现,折扇一挥,第一层阁楼门应力破碎。
巨响同时强劲力道撞飞抵挡住楼门的各派侍卫,兵戈声起痛呼自第一层迅速往上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