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凉风撩动别院卧室内的纱幔飞扬,欲遮欲掩间显露出床上同榻而眠的两人,散落于枕间的发丝交缠,映衬悠悠转醒的苍穹。
苍穹感知到北堂墨靠在自己肩头的小脑袋,因着口中呓语不断朝自己怀中挤了挤,不经扬唇轻笑。
寻得盖在北堂墨肩头的锦被滑落,苍穹抬手欲为北堂墨整理,却不想惊动了梦中正与鸡腿斗争的北堂墨。
以至北堂墨一睁眼便见苍穹看着自己,心下扑通一跳,随即转头瞟过苍穹搭在自己肩头的手臂,回首同时眸中目光由懵懂到清醒,最后化为震惊瞪向苍穹。
“我...”
两人四目相对间,苍穹寻着北堂墨面上惊愕,扬眉挑眸,不以为然的继续为北堂墨理了理被子。
北堂墨看着苍穹跃过自己脸颊再到肩胛的手,心慌意乱到了极点,偏生脑子当机已至浑身僵硬无法挪动,只能瞪着苍穹猛眨眼。
“你...”
“世子早”
“我...”
“世子昨夜睡得可好?”
苍穹言语平静如常,激得北堂墨念及昨夜梦里自己紧抱兔子的场景,低头一看锦被下自己将苍穹死死熊抱的手脚,吓得一个激灵,仰身从床上摔了下去。
...嘭!嘭!咚!
北堂墨连滚几圈,后脑勺毫无意外的碰上桌脚,传出荡彻卧室的痛响,疼痛袭来彻底清醒了北堂墨的思绪,却无法平息北堂墨此时已然乱了节奏的心跳。
...这又是什么情况?
...我昨晚明明梦见的是兔子啊?
...为什么醒来时,兔子却变成苍穹啦?!
脑中思绪乱飞,北堂墨眼见苍穹从床上坐起,偏头寻着桌下空荡,心虚间麻溜的钻了进去。
一到桌下,北堂墨四肢趴地,抬头望向正站在桌前,低眸看着自己的苍穹,闻得苍穹一言,北堂墨浑身一抖。
“出来”
“我...我...不不不出来!”
“出来!”
苍穹第二声明显比第一声加重了力道,落入北堂墨耳中,怵得北堂墨心底发慌连带四肢发颤。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就那么怕苍穹,那感觉如同自己面对帝无羁时不差分毫,完全不同于她面对庆毓光或是贺君诚。
后两者能使她越挫越勇一往无前,而眼前这位却能让她心底萌生出无法自控的悸动,已至傻出连她自己都不忍直视的怂样。
北堂墨眼看苍穹朝自己跨近一步,赶忙又朝桌底退了步,仰头口齿打结道。
“我...反反反正不出来,这这这里安安安全...”
“最后一遍,出来!”
声于同时苍穹见北堂墨身体欲再往桌底里缩,伸手直接将北堂墨拉了出来。
“我...诶!痛痛痛!”
北堂墨被苍穹强行拉出,余悸未消以至浑身僵硬,心跳加速间眸中闪躲呼之欲出,瞧得苍穹目光暗沉如渊,启齿冰冷刺骨。
“你很怕我?”
闻得苍穹质问,北堂墨慌忙移开与苍穹对视的目光,却又在移开同时感知到苍穹抓住自己的手轻微一颤,慌忙应声。
“我不...不不不怕!”
话音落下许久,北堂墨都未见苍穹回应,直至手间属于苍穹的力道消失,北堂墨才猛然回神抬头。
一眼望去,只剩屋外苍穹挥袖离去的背影,北堂墨仰望万尺高空阳光明媚,心里却觉怅然若失,犹如失去某样很重要的东西。
彷徨无措间北堂墨拍了拍自己算不得清晰的脑回路,抬脚竟破天荒朝苍穹追了上去,边走边骂。
...北堂墨!你个傻逼!
...一定是疯了吧?
...你丫这么心急火燎的是自赶着去送死吗?
...啊啊啊啊!
可偏偏北堂墨越骂,脚下跑得越快,一路追到客栈大厅,险些撞上正在忙着送餐的小厮。
小厮转头一看北堂墨,也是被北堂墨吓了一跳,这大清早头不梳脸不洗的就往外跑,还真是平生仅见。
反观让小厮止住了步伐的北堂墨,没时间顾忌小厮脑中疑惑,抬头就在大堂里搜寻苍穹。
小厮瞧着北堂墨面上急迫,想起方才头顶乌云就差没雷鸣电闪的灵主,像是明白了什么般,凑近北堂墨道。
“灵主在二楼右边第二个雅间”
“阿勒?大清早这么二啊?”
话语同时小厮见北堂墨盯着自己眨了眨眼,眉峰一扬,正琢磨着自己是不是猜错了,便见反应过来的北堂墨一个箭步朝自己所说的雅间冲去。
那速度敢情快跟隔壁家王二狗子抢亲不相上下了,尤其是今早北堂墨几近魔性的妆容,难不成昨晚上灵主跟北堂世子吵架了?
小厮虽是心中好奇,可也没胆量去触灵主的霉头,只得伸长了脖子朝二楼雅间望去。
不管三七二十一狂奔雅间的北堂墨,冲力太快险些冲过了雅间门,好在手先抓住了门框,才拉回了飞出的身体。
一站定,北堂墨就看到了端坐桌前的苍穹,阳光撒在苍穹身上泛起紫魅光耀,晃得北堂墨荡开心底情愫,就是那股随之散发的冰冷让北堂墨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从痴愣中清醒过来,抬脚跨进雅间。
“那个...”
“...”
“讲真我从小就没怕过谁,所以我...”
说话间北堂墨偷瞄着直视自己的苍穹,见苍穹并不打算回应自己,眸中全然是自己无法触及的冷漠,心下隐隐泛痛,只觉像极了自己在山洞中见到兔子痛苦时的感受,稳了稳心神又道。
“我也不是怕你,就...就是...”
北堂墨说着见苍穹从自己脸上移开目光,心生慌乱之余念及自己还需拜托苍穹帮忙完成的事,总不至于还没开始就被自己紊乱的情愫给搅了个稀巴烂。
思绪混乱间北堂墨寻着苍穹无动于衷的神态,十指攥紧,深吸了口气,反正横竖都是她自作自受,纵使苍穹不说,她醒来时的姿势足以说明她干了啥蠢事,既然事实如此,她不认账才是真怂。
由此北堂墨一鼓作气,举步跨到苍穹眼前。
“当然我也不是那种做错事不认账的人,我知道你们这世界的人封建思想都很重...”
“...”
“只是我心里确实有兔子了,我答应过兔子,若有朝一日,我还能再回来,我一定会去找他!”
北堂墨本以为苍穹压根儿就不会听,却不想苍穹竟再次抬眸看向自己,眸中流溢出一抹自己看不真切的目光。
瞧得北堂墨心下一荡,不由得晃了神,再回神时苍穹眸中已恢复暗沉,但亦让北堂墨寻到了一线生机,趁着苍穹在听,北堂墨继续道。
“兔子就是昨日我故事里的兔子,而我眼下确实也需要你帮忙,若你一定要我道歉赔罪,可不可以等我找到兔子,届时要杀要剐...”
“坐下!”
“啊?”
“用膳”
北堂墨看着苍穹突然递到自己眼前的银筷,整个人愣怔原地,看了眼银筷,又望了眼苍穹,一时间完全没法反应过来。
...什么情况?
...不要杀要剐!
...居然让自己坐下用膳?!
苍穹寻着北堂墨面上呆懵茫然,琢磨着北堂墨的小脑袋里估计又在细胞打架,轻咳了声道。
“不懂?”
“懂!懂懂懂”
吃饭这种事,北堂墨岂会听不懂,尤其还是苍穹让自己用膳,北堂墨接过苍穹给自己递来的银筷,扫了眼色香味俱佳的早膳,转头瞄了眼盯着自己的苍穹,乖乖坐到苍穹身边,却也不忘再声道。
“那个...我拜托你的事...”
“吃完早膳,十圈蛙跳”
“what?!”
“食不语”
苍穹夹了块桂花糕放进北堂墨碗中,看了眼被十圈蛙跳压得神情崩溃的北堂墨,放下银筷同时端起茶杯,轻呡了口清茶。
抬头望向窗外,心里算着时间,低眸就着北堂墨由失落转换为不可置信的目光中平静道。
“跳完就去邺城”
“真哒?”
“当然若世子不好好用膳,那...”
“我吃!”
北堂墨爽快截断苍穹话语,低头用筷子插起桂花糕吃了起来,北堂墨一边吃,苍穹一边为北堂墨夹菜。
一顿早膳,北堂墨算是有惊无险的顺利度过,迎来令她痛苦不堪的体能训练。
酒楼大堂内,众人见北堂墨一圈又一圈的跳,再望坐在主位上的苍穹寸步不离的守,只觉灵主这是多狠得下心,才能眼睁睁看着北堂世子摔得泪眼婆娑满头是包。
相较于酒楼众人的匪夷所思,此时已到达邺城的帝梓潇与萧红玉以及风闻雪,正被眼前所面临的震撼场面,惊得风中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