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的酆城漫天黄纸飞舞,北堂墨低垂着小脑袋无精打采的走在前面,魏言书跟在北堂墨身后,琢磨着北堂墨为何突然情绪低沉。
明明灵主的经历是篇让人听后精神振奋的励志故事,岂料北堂墨竟让他生出了种天降悲剧呼呼哀哉的既视感。
引得魏言书担忧心起,快步靠近北堂墨,小心翼翼道。
“世子?”
北堂墨闻言抬眸瞟了眼魏言书,寻得魏言书面上紧张,淡淡“嗯”了声,随即低了头,叹了口气。
“人得活在现实...”
“啊?”
“不切实际的东西都要命,更何况我向来怕死惜命...”
魏言书听着北堂墨嘀嘀咕咕间,言语前后凌乱甚是渗人,忍不住脱口询问道。
“世子你究竟在说什么?”
“所以我放弃”
“啊?你要放弃啥?”
两人你一言我一句,愣得魏言书眨了眨眼,还未来得及刨根究底,耳边北堂墨已一语定言。
“就这样!”
说话间北堂墨停下脚步,偏头看向被自己胡言乱语逼得捉急上火的魏言书,幽幽道。
“你说苍穹可会舍弃白玉萧剑而用普通铁剑?”
“那怎么可能,天下第一自然得配天下第一才符合伦理啊!”
魏言书这话回得不假思索,本来就是这么个道理,敢问世间那位排得上号的武林高手会配一把普通的铁剑?
别说灵主,就算是他也不可能!
当然魏言书回这话仅仅只是回得字面意思,那想魏言书刚说完便闻得北堂墨几声自嘲的冷呵,愣把魏言书弄得更加懵逼。
“世子你到底咋了嘛?”
“没啥”
北堂墨应声同时甩了甩头,反正她打定主意找到四国江山图交给北昭国君,查明临南战败原因后就带上惊蛰和墨北寻处世外桃源。
届时贺君诚若愿意来,她就给贺君诚和玲仙儿准备个漂亮的大房子,他们一起待在那个世外桃源里,没有纷争,没有烦恼。
至于兔子与她本就不是同路人,好在她没有揭开苍穹的面具,所以装傻充愣,苍穹拿她也没办法。
北堂墨心里打定主意,沉了口气,抬眸看向魏言书。
“话说我们都走这么一大段了,咋还没见你说好玩的?”
“世子莫慌,你看那处!”
魏言书好不容易见北堂墨回了神,唯恐北堂墨在想其他,特意伸手给北堂墨指了目的地。
北堂墨顺着魏言书所指,抬头望去,果见一处灯火通明的十层华楼,启齿惊讶道。
“这是?”
“酆城临江楼”
“哇!”
“走吧”
魏言书说着深看了眼北堂墨,寻着北堂墨眸中惊色,下意识的握紧了腰间利剑,带着北堂墨朝临江楼走去。
一到临江楼下,魏言书从上至下将楼宇巡视了番,正当北堂墨不明其意时,耳边传来魏言书的话音。
“世子上六层!”
“呃...”
北堂墨数着临江楼的层次,明明就是十层,为何直到六层?
敢情这每层好玩的不一样?还是魏言书中意六,所以六六大顺吗?
按耐不住心中好奇,北堂墨偏头望向魏言书。
“为何是六?”
“因...因为只有六层才有好玩儿的!”
魏言书没法在短时间内给北堂墨解释清楚,他刚刚察觉到楼中各处杀气颇重埋伏甚多。
唯独六楼不明且相对安全,看来此处必然有大布置,刚好也说明自己在客栈所闻或许真有其事。
由此魏言书回视北堂墨,不忘温馨提示。
“世子是自己上去?还是我带你上去?”
“呃...还是你来吧...”
毕竟梁上君子这种事,还是找个武力值有保障的人带自己上去比较妥当,否则落得跟之前掉进帝无羁房间一样的下场,那可真就不太好玩了。
魏言书一见北堂墨回应,一点头护住北堂墨几个起跃,便到了六层外的屋檐上。
一上屋檐,魏言书给北堂墨指了指屋檐最尽头的平角处,北堂墨会意跟随魏言书背后。
两人蹑手蹑脚的爬了过去,而后并肩坐了下来,同时转头对视一眼,魏言书说得极小声道。
“世子蹲好,别摔了”
“恩”
北堂墨闻言点点头,学着魏言书屏气凝神静听屋内动静。
屋内正位上庆毓光抬眸瞟了眼两人所在,嘴角一勾,缓缓放下手中茶杯,起身间目光横扫席上众武林世家参赛代表。
前日他借四国比武会为由头,亲自前往阳栈,拜访此次前往云霄山比武的武林世家,期间以身上半块珏玉为诱饵,请各武林世家今夜前来见证另外一半珏玉现世。
这些个武林世家在自己拜访时,明面上都是正经无疑,没曾想今夜居然都来了,倒是让他深觉恶心。
庆毓光眼看时机一到,也不多做耽搁,毕竟眼下三局并行,他这局自然是越快解决越好,故而看向炎煜。
炎煜接收到庆毓光旨意,两人同时吞下幻音丹,当炎煜再开口试音轻咳时,已变成了白靈的声音。
惊得在场众家无不诧异,纷纷转头看向庆毓光,对庆毓光将要扮演的身份亦充满了好奇。
炎煜见众武林世家来了精神,拱手道。
“太子”
“我发出去的玉珏消息如何了?”
庆毓光一开口属于贺君诚的声音,彻底震惊了众家思绪,连同屋檐上方偷听的北堂墨都惊得险些滑落。
好在魏言书眼疾手快拉回了北堂墨,北堂墨一听珏玉,脸色瞬息化白直接扑到屋檐上,再次静听屋内对话。
“各武林世家皆已知晓玉珏消息”
“那北昭长公主查到了吗?”
“查到了,正是北堂世子北堂墨的帖身侍女惊蛰!”
炎煜一语点破,台下参与过八年前那场暗杀的武林世家皆瞬息明了,尤其是坐在殿内最靠近主位的林家和余家。
他们心里都知道当年北昭长公主死不见尸,今夜他们来此也是因为庆毓光承诺他们,北昭长公主会现身。
如今庆毓光借用当年西屿被杀太子贺君黔的弟弟,贺君诚的声音要引出的人已不言而喻。
思已至此,两大家主同时望向屋檐某处,而堂中庆毓光不急不缓,按部就班道。
“那人呢?”
“惊蛰已被我擒获!”
屋檐上北堂墨被贺君诚的声音一招击中,一愣原地。
因为惊蛰被自己送走的事情,只有她才知道,如今能被“贺君诚”这般肯定的说出,让她如何不惊慌失措。
恍惚间北堂墨还来不及辨认话音真假,屋内接下来的对话,更是让北堂墨思绪彻底崩塌。
“确定珏玉在惊蛰手上?”
“正是,太子看接下来怎么办?”
庆毓光擒着屋上动静,单是北堂墨寥寥数句倒是好骗,若是对付魏言书,自己就不得不说些更秘密的话才行。
而对于这些坐在堂内的武林世家,明面上都存着对昆仑的敬畏,心里却恨不得昆仑丑闻扬天,好伺机寻个由头群起而攻之。
既如此,他何不顺势而为,就算此番效果不足以达到让众家围攻昆仑,积少成多不过是时间而已。
再说了八年前,昆仑出手亦是武林众所周知秘而不宣的事实,只不过今天是由他先开头。
如是一来,庆毓光故意加重嗓音,沉声道。
“当年我兄长贺君黔与师父松韵仙人看似与此事无关,实则皆是因为庆老将军的莲夫人,而莲夫人正是当年北昭国太子妃魏云筱!”
...啪
话到此时,屋顶不合时宜的滑动声落入殿内众人耳中,众人纷纷抬头望向屋顶,庆毓光见话起了效果,继续道。
“当年昆仑为救莲夫人拿回珏玉,恰逢兄长欲护送九千岁上京,昆仑担心九千岁落入跟金氏联姻的南氏手里多生事端,用赤练毒杀我兄长连同我师父,如今母债子还,杀了惊蛰便可!”
“是!”
“带上来!”
“遵命”
屋内炎煜一声肯定,屋檐之上北堂墨与魏言书信以为真,北堂墨相信是因为她曾听贺君诚说过兄长与师父被毒杀之事,而魏言书会信则是因为这就是事实。
两人互看一眼,再闻得屋内隐约传来惊蛰的呼声,北堂墨头脑一热顾不得其他,甩开魏言书,掀开琉璃瓦便直接跳了进去。
惊蛰于她来说是亲人,她不能失去亲人,如果屋内之人真是贺君诚,哪怕她无法接受贺君诚要将惊蛰置于死地,她也一定救出惊蛰!
“世子!”
魏言书一瞧北堂墨一鼓作气跳进屋内,懊恼的捞了捞头,一举抽出利剑跟着追了进去。
而两人身后好不容易甩开炎家隐卫赶来的白术,一到屋顶便见屋内被炎家隐卫重重包围的北堂墨和魏言书。
心下猛沉间闻得夜空雷鸣轰轰,白术抬头望向乌云笼罩的夜幕,狂风四起雷霆将至,迅速赶回暮云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