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卫俨回来你问他吧。”清清答应了大福不透露实情,只能点到即止,“你可以走了,到单位也别乱说。”
陈昭完全不能接受,觉得事情太蹊跷了。清清没再理他,进了卧室,按大福所说的,打开了三斗柜第一层抽屉,找医保卡。
这层抽屉放的都是一些小物件,大福并没有归类,清清找起来有点困难。先翻出了几张卡,但都不是,她便想是不是夹在了抽屉右侧的几本册子里。
于是她把一摞本子都搬了出来,挨个抖落。前几本都没有东西,直到一本红色的记事本,刚提起来,就掉出了一张纸。纸是叠起来的,展开一看,里面还包着张准考证。
准考证就是大福高考的准考证,清清以前就见过。背面有大福写的几句话,她也知道。但,就是包着的这张纸,纸上写的一段话,让她瞬间泪如雨下。
这是大福的遗书。
“我叫齐大福,是个孤儿。不知道谁会第一个看见我的遗书,但当您看到的时候,我应该已经死了。首先谢谢您替我整理遗物。我一直独居,是怕自己突然意外死亡,才提前写好了遗书。”
“我唯一的财产就是这套房子,麻烦您联系一下我的朋友李婉清,我把房子留给她了。如果她不想还房贷,就让她把房子卖了,钱都归她,算我给她添的嫁妆。”
“清清,你知道这张准考证对我的意义,但卫俨从来都不记得我,我也深知跟他无缘。我这辈子挺失败的,就这么个念想,请你把准考证跟我一起火化了。”
“也许我死的时候卫俨还没结婚,那等他结婚你就烧封信给我,偷偷告诉我,他的新娘子是个什么样的女孩。清清,我争取下辈子投个好胎,再来跟你做朋友,你要幸福,再见。”
清清完全想不出来,大福是在什么情况下,又是以怎样的心情写下的这封遗书。虽然不长,也没有煽情,却透着无尽的哀伤,让她心痛得快要窒息了。
“清清,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陈昭没走,但怕清清生气就一直在客厅等着。他是听到哭声才冲进来的。清清哭得说不出话来,他又急又担心,也管不了许多了,直接把人抱进了怀里。
清清也没心思顾别的,趴在陈昭的肩上,也算是一时的依靠。过了许久,她才稍微止住了哭泣,但情绪依旧低沉,呆坐着,手上的遗书飘落在地。
陈昭也缓了口气,再想问,目光先落在那封遗书上。然后——“清清,到底什么情况?大福人呢?!”他的脸色已经僵了。对前因后果一无所知的他,能想到的只有:
大福死了。
清清抬起眼睛,缓缓眨动了两下,“她在医院。”
……
住院部的休息大厅里,大福、清清、陈昭,三个人坐成了一排。大福是一脸无奈的神情,而清清和陈昭表情同步,像两个犯了错且不敢顶嘴的小朋友。
陈昭什么都知道了。大福也把遗书的原委告诉了他们。那是一时的情绪行为。当时她正跟卫俨冷战,又听说了一个独居女性猝死的案子,便难免有些多愁善感。
“大福,你这个病不严重吧?”陈昭觉得气氛太低沉了,也想试图转移话题。刚说完,清清瞪了他一眼。
可意外地,大福竟笑了,“只要你不到处乱说,我就死不了。”
“我…”陈昭显出难色,撇过脸,叹了声,“你们骂我我也要说,其实只要把事情说开了,你跟俨哥根本没必要分手!”
陈昭是旁观者清,可大福也不是当局者迷。她只是还没找到一个平衡点,也实在是有点倦了。也许这场适时到来的病,就是让她放空自己,反思人生的。
“陈昭,把清清送回我家吧。”大福站起来,还是带着笑意,“你们来之前护士通知了,明早八点做穿刺。”
说完,她就转身走向了病房。陈昭又想跟上去劝,清清拉住了他,“让她歇歇吧,她这些年过得真的不容易。”
陈昭自然很听清清的话,但他的关注点忽然变成了清清的手。因为,清清刚才随意一抓,就跟他牵手成功了。
“好,我听你的,我现在就送你回家。”他龇牙一笑,反握住了清清的手。
清清这才发觉,忙把手抽开,脸色急得一红,“不用你送,我自己认得!”说着,掉头就走。
陈昭倒是十分皮厚,又追上去,凑着清清的耳畔,“你脸红什么呀?咱俩抱都抱过了,你就答应做我女朋友算了!”
“谁抱你了?自作多情!”
“没有吗?我这肩上到现在还湿着呢,都是你哭的!”
“那是口水!”
“那四舍五入,你就算亲过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