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记得吗?”大福淡笑着,“元旦你生日那天,我们恋爱的第一天,我就告诉你‘又又’这个名字了。”
卫俨不明白她的意思,有些紧张,“嗯,当然记得。”
她转脸看了看卫俨,一只手随意接着空中的花瓣,“你想要个只属于你的称呼,但后来发现汉服圈的小伙伴都这么叫我,是不是有点生气?”
卫俨不得不承认,他就是有点心窄,“是我小心眼。”
大福摇头,继续问他:“那你也该记得,我当时是怎么跟你解释‘又又’的吧?”
“落花时节又逢君。”卫俨很快说道,即使现在想起来,也还是不明白解释一个字,为什么要用一句诗。
“嗯,落花时节又逢君,落花时节又逢你。”大福也是紧接着他的话音,像是顺口自然地一讲,但卫俨似乎听出什么含义了:
“难道这个名字,还是专门为我取的?”
“是啊。”大福笃然地点了下头,唇边绽放的笑意又是极释然的,“从高考之后我就想再遇到你,后来入了汉服的坑,看大家都有别名,我就想到了这个,算是一个寄托吧。”
卫俨怔住了。
“再后来,这个寄托竟然显灵了!我看到你热搜消息的时候,是大三下学期的chūn天,像现在一样的落花时节。”
“又又。”卫俨欲言又止,而实际也讲不出什么了。
“这件事连清清都不知道,我终于亲口告诉你了。”大福长舒了口气,如释重负般,站起身,掸了掸身上的落花。
卫俨也立马站起来,眼中有些许惊慌。大福却一笑,也伸手替他捡走了肩上的花瓣,“今天正好是我生日,要不要跟我说声生日快乐?”
卫俨知道,他从没追上大福起,就打听到了。而且,这本是他想向大福求婚的日子。但现在,他磨了半天,却都说不出这最平常的祝福。因为,他感觉到了,小丫头是在向他告别。
他的眼睛红了。
“你好爱哭啊。笑一笑吧,你看它都在笑呢。”大福指了指自己的脖子,手术切口就在锁骨之间,弯弯的一条,确实很像微笑。
可这个“微笑”,卫俨来时便瞧见了,他不想再看,“又又,我不想和你分手,真的不想!”他终究开始无奈地恳求,泪水也终究是又流下来了。
大福由着他哭了会儿,然后递给他一包纸巾,手不放下,转而就搭在了一旁的行李把手上。
“卫俨哥哥,你不用为过去的事愧疚,因为我从来没有不满足过。我们都向前看好吗?卫俨哥哥,祝你一切顺利。”
这是两人最后的对话,也是大福对五年青chūn的满意jiāo代。
……
一年后。
“我没骗你,我已经到了,你们怎么都不信我呀?”
医院门口,大福打着电话从出租车上下来,电话那头是清清。她是被催着来医院复查的,“你们”中的另一个人是赵永平。
但其实,这已经是一年以来的第三次复查了。医生都说不用来得这么勤,而且她的身体恢复得很好,结节没再长,连激素水平都正常了,药也不用吃。
可没办法,那两人正等着她的检查单子,出结果就要拍照发微信。挂了电话,她直奔预约好的诊室,一边低头把手机塞进包里。诊室就在二楼,从大厅的扶梯上就行。
然而,刚要抬脚,余光一闪,划过两个深色的影子。这抹深色很不平常,是她很熟悉的,一瞬就能分辨的颜色。
她定住了,退开那只已经碰到电梯台阶的脚,身子慢慢转过去,让目光去小心试探。而那两个影子几乎在同时停住,也是以眼神的jiāo错来确定着什么。
“大福,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这个口气,这个用词,是陈昭,而与他并肩站着的,另一个身影,就是应该不意外,却又令人意外的卫俨。他们穿着chūn秋执勤服,藏蓝色,一个特殊的色度。
一年了,在医院分别,又在医院重逢,还是同样的落花时节。
“你们怎么了?”大福的语气微颤,却不完全是诧异。这两个人都挂了彩,陈昭伤在额头,卫俨的右掌缠着纱布。
“哦,就是刚有人打……”
“我先出去了,还要联系一下报案人。”
卫俨忽然打断了陈昭,然后一秒不停,走出了大厅。他从刚见面起就是波澜不惊的样子,仿佛跟大福不熟。
大福的心揪了下。
“你别介意啊,他这一年跟变了个人似的。”陈昭走上前解释,笑得几分尴尬,“你不答应和好,还走了,他挺难过的,可能还没缓过来,也不知道跟你说什么。”
这些其实不言自明,“没事,你们怎么伤的?严重吗?你这个样子给清清知道,她还能好好上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