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便是他记忆中魔之xué的所在。
虽然叫魔之xué,但它并非魔的巢xué,而是一个充满魔气的黑洞。
它会不断吸收天地灵气,将它们转为魔气,提供给周围的魔。
尹时停靠近它时,明显感觉到自己身上的力量变qiáng了。
可同时,也产生了一种以前从未有过的危机感。
这种感觉让他本能地拽了东阳君一把:“别靠太近。”
“为何?”东阳君什么也没感觉到,但还是顺着尹时停的力道往后站了站。
“我说不上来。”尹时停皱眉看着前方凹陷进去的那一大片盆地,抬手按上自己的胸口。
他的心跳突然加速了,但这绝不是心动之类的感觉,而是——恐惧。
身为一只以看守魔之xué为使命的食邪,居然对魔之xué感到了恐惧?
在尹时停的记忆里,他不是第一次来看魔之xué,但还是第一次对魔之xué有这种心悸的感觉。
为什么?
是魔之xué变了,还是他变了?
如果是他变了,那……
尹时停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眼身上,一眼就看到了腰间那块青色的玉牌。
他伸手摸上玉牌,冰冰凉凉的触感,没什么特别。
东阳君就在一旁看着,将他的动作尽收眼底,过了一会儿再开口询问:“却邪令——这块玉牌,有什么问题?”
“我也说不上来……”尹时停一只手摩挲着却邪令,抬头望着魔之xué的所在,突然,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周围的一切都好陌生,陌生得让他不安。
明明这个地方,父母常带他来。
甚至有段时间,他们只在魔之xué附近活动,杀死所有敢于靠近的魔。
对尹时停而言,魔之xué从来都不是什么危险的东西,它就像家门口的标识,仿佛只要看到这个标识,就相当于回了家。
可现在,他竟对这个曾经无比熟悉的地方感到了陌生,甚至恐惧。
东阳君沉默地盯着尹时停看了一会儿,见他没有下一步的行动,便自顾自地蹲下身,用手揉搓出一团雪球,起身后退一步的同时,将手中的雪球朝盆地的方向用力丢了过去!
“欸?!”尹时停吓了一跳,几乎是本能地拦着东阳君又退了几步。
下个瞬间,东阳君丢出的雪球撞在覆盖着雪的盆地上,无事发生。
东阳君面无表情地斜了眼挡在自己身前的尹时停。
尹时停暗暗松了口气:“别往魔之xué里乱丢东西,万一破开封印怎么办……等等,不对,封印已经破开了……等等?”
尹时停皱了下眉,像是突然觉察到了什么异样。
东阳君隐约猜到了一些,试探着问:“封印,什么时候破开的?”
尹时停沉默。
东阳君耐心等了一会儿,见他不答,只好又问一遍:“封印,什么时候破开的?”
尹时停依旧没有回答,而是向前踏出了一步,紧接着,没有给东阳君任何反应的时间,朝着盆地一跃而下!
那一刻,东阳君几乎是本能地伸出了手,却只触碰到他衣服的边缘。
尹时停想起来了。
那一日,父母将他带离了魔之xué,走到半途,突然告诉他,他成年了,前面的路需要自己去走。
他问魔之xué该怎么办,回答是,魔之xué的封印不必再守。
他问为何,父亲什么也没说,狠狠推了他一把,母亲则是声嘶力竭地驱赶他:“走!快走!走得越远越好!”
他不敢再问,独自一人向前奔跑,跑着跑着,突然……
突然莫名冲进了魔堆,还是以shòu形。
他究竟是如何冲进魔堆的,又为何会不受控制地变回shòu形,现在的他,是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但是,至少,他确认了一件事——魔之xué出事了。
他父母让他不必再守魔之xué的时候,魔之xué的封印应该还没有解开,或者说,没有完全解开。
它是现在才解开的么?
那么,他父母怎么样了?
食邪离开父母后,可能一生都不会再与自己的父母重逢,但这不代表他们完全不关心父母的死活。
毕竟是生养自己的人,怎么可能没有一点感情?
尹时停跃入盆地后,qiáng忍着自己对魔之xué的恐惧,用手刨着盆地里的雪,刨着刨着,觉得用手刨太慢,便现出shòu形,用自己的láng爪快速而疯狂地刨。
东阳君背着一只手飞落到他身旁,看着他这突然返祖一样的动作,沉默许久,终是忍不住询问:“怎么了?”
尹时停又用原形刨了会儿雪后,变回人形,一屁股栽坐在比他整个人还高的雪堆前,迷茫地环顾四周。
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找不到半只食邪的影子。
他叹了口气,头也不回地对东阳君说:“阳阳,魔之xué出事了,食邪不可能安然无恙——我可能,没有父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