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首!案首是地字二十八!”
“地字二十八?是谁啊?谁是地字二十八?!”
如前所述,院试试卷不是直接写考生的名字,而仅仅只是把座位号写上去,因此发案时写的自然也不是考生的名字而是考生的座位号。
当地字二十八号是案首这条消息传过来的时候,文靖安只是觉得听着有点耳熟,王所思赶紧让永宁县众学子看自己的浮票,浮票上印有座位号和考生的名字。
文靖安也把考试时揭下的浮票取出来,他自己还没看,王所思便急躁躁向他伸手,“靖安!给我!快,给我!”
文靖安:“……”
这时的王所思哪儿还有半点知县的样子?
岂知当他看完文靖安的浮票,知县的架子也不要了。
他看到浮票背面写着文靖安三个字,正面写着地字二十八五个字。
他看着上面的文字,先是愣了愣,随后拿着浮票的手开始发抖,接着大喊:“二十八!靖安是地字二十八!靖安是案首!哈哈!我永宁县出案首了!”
文靖安:“……”
众人齐刷刷看过来,都瞪着他看,眼睛瞪大似铜铃,陈崇章“呜呼”叫了一声往他扑上来,随后和其他永兴县学子将他横着抛起来,齐声呼喊:“案首!案首!案首!……”
闹了好一会,王所思到底是一县之尊,兴奋过后他很快恢复平静,让宋教谕将永宁县学子的座位号都记下来,然后等那两个胥吏把榜单抄回来再一一做确认。
这么一对比,院试结果便瞬间明朗了。
文靖安果然是案首,陈崇章的成绩也不错,他考了头场第八,如果后面的覆试能够保持这个名次,那考完院试之后,他也是妥妥的廪生了。
所谓廪生就是院试之中的佼佼者,考生通过院试之后获得秀才的身份,但秀才和秀才之间也是有区别的,成绩靠前的一批佼佼者才可以被划分为廪生,比如一次院试录取一百人为秀才,只有前十名才能是廪生。
廪生的好处可太多了。
除了普通秀才能享受到的免除赋税,进入府学等等优待,官府廪米、担当廪保等等好处显而易见,而在去考乡试时也是当地衙门重点的照顾对象。
当然了,如果这些年没有跟文靖安和林宁宴深入jiāo往,陈崇章是很看重廪生带来的便利的,但现在他和文靖安一样了,廪生不是他们的终极目标,考到乡试、会试甚至是殿试去才值得重点关注。
这就是所谓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优秀的人不止自己优秀,还能带动身边的人,如此也就不难理解为什么后世的学校都要设尖子班,环境能给个人极大的影响,乃至影响一生,孟母三迁是这个道理,李斯看鼠也是这个道理。
而文靖安和陈崇章分别考了称心如意的成绩,正与跟林宁宴jiāo往有关,若是没有林宁宴,他们在那道关于剑州海贸的策论题目上肯定得打折扣,院试卧虎藏龙,稍微丢掉一些分数,那文靖安或许就不是案首,陈崇章也非第八名了。
所幸有了林宁宴,这次他们真得以“恩公”为开头给林宁宴写一封信了。
除了文靖安和陈崇章之外,永宁县这轮院试可谓是战果丰硕,两三百考生,头场入榜者竟然高达八十多人,可要知道,院试头场三千多考生,第一轮考下来之后只能有六百人左右留榜,只有这六百人才有资格参加接下来的覆试,其余两千多人只能明年、后年再战了。
因此除了文靖安这边喜庆的场面,也出现了相反的悲怆的场面,有考生对遍了榜单没发现自己的座位号,对着对着忽然崩溃,撕心裂肺地嚎哭起来,多年苦读功亏一篑,雄心壮志付诸一空,任谁听了那些人的哭喊都不会舒服。
考虑到这方面的对比,且就是他们永宁县也有两百多人落榜,文靖安不宜在大庭广众下太过张扬,至少回到行馆再关起门来庆祝,便从王所思手中拿回浮票,悄声说明因由,先回行馆去了。
他和陈崇章也不用写信回莲花镇传捷报,自然会有人为了套讨赏钱想法设法以最快的速度把他和陈崇章得中的消息传回莲花镇,再不然王所思也自然会派人帮这个忙。
王所思这回可是风光了。
被旧党扔到云州当了永宁知县这么多年,他头一次在府城张如此长脸。
之前的林宁宴虽然也让他长了脸,但qiáng度不够,因为林宁宴说到底不是土生土长的永宁县人,林宁宴的童生都不是在永宁县考的,一身才学也是家传居多,所以即便林宁宴考了榜眼,其他知县也说跟王所思没关系,他只是运气好瞎猫碰上死耗子,府城的高官听了这些闲言碎语,自然没把功绩算在他和宋教谕的头上,也就没能升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