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章

  “去年素光离开丞相府到你家里住了大半年,可有此事?”

  文靖安答道:“对,也是在那段时间,我越发了解素光兄的为人。”

  严同:“你却不知她为何离开相府。”

  文靖安:“原先不知,后来她跟我提过,她不满意严相安排的婚事。”

  严同:“当时我已谋划辞相事,想趁着我还是丞相给她办了这门婚事,帮她把严家家主的名分坐实,她坚决不肯,gān脆离开了相府以示抗拒,不过在你们去剑州之前她又主动回来找我,她和我做了一桩jiāo易,她答应成婚,条件是我出面以中书省的名义帮你们农事处促成和西海人谈判事宜。”

  文靖安又惊讶又羞愧,当时他也奇怪为什么严同会帮他,照理说他们农事处成立才不久,拥有的权限仅限于“粮食增产”,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轮到他们去跟西海人谈什么合资,朝廷也不会如此轻浮,但后来跟西海人的谈判偏偏就落到了他们的头上,想来想去他认为严同是在帮严素光,没想到是严素光跟严同做了妥协,原来一切的促成是严素光在背后做了牺牲。

  “严相,这件事我事前属实不知,否则不可能让素光兄如此为难。”

  严同抬手打住:“无妨,且跟你说第二件事,第二件事你应该知道了,这次她成婚之前主动从农事处离职,为的便是我辞相之后,她不会牵连你等。”

  文靖安:“素光兄对我们实在有情有义,我这次来便是给农事处诸位同僚带口信,我们一致决定支持素光兄留在农事处,不管后面庙堂的形势如何,我们一起保她就是。”

  严同摇头道:“不,你们想要在庙堂成事,情义是最不能依仗的东西,利益才是。”

  文靖安据理力争:“恕靖安不敢苟同,若我们农事处稍微有些风chuī草动便舍弃了素光兄,往后谁还跟跟我们共事?”

  严同不做争论只说事实:“调离农事处是她答应成婚的条件之一,她要求我帮她办妥,以后我不敢说,至少短时间内她不可能回去。”

  文靖安:“……”

  严同看他不再言语,继续说道:“还有第三件事,这件事比较特殊,她自己也还不知道。”

  说罢,他从桌底下抽出一沓书信,这是他早就准备好的东西,他将书信分成左右两半,跟文靖安郑重jiāo代:“我去相之后,右丞相温仪良一定会上位,此人隐忍多年,实际与温良相差甚远,一旦得势,短则三五月,多则一两年,必然展开对旧党官员的清洗……”

  他把右边一沓书信jiāo给文靖安:“这是我最重要的‘罪证’,到时候你以素光的名义jiāo给温仪良。”

  文靖安:“???”

  严同这是要严素光指证他!

  文靖安不去接那一沓书信,激动道:“且不说这会让素光兄背上不仁不孝的骂名,以我对素光兄的了解,她断然不肯做这种事!”

  严同一针见血指出:“不是肯不肯,是能不能让她活下去。”

  文靖安哑口无言,严同又把另外一半书信推过来,说道:“六部中明面上非旧党之人,暗地里却受过我不少恩惠的官员有很多,这些是他们和我私下往来的书信,我都jiāo给你,等你到了庙堂,需要他们的时候这些书信会帮你大忙,但切记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威胁他们,反而要把这些书信还给他们,让他们受你恩惠,若你拿捏不好尺度,担心反受其害,自可跟林宁宴商量。”

  严同这就相当于把左丞相的部分秘密jiāo给了文靖安,这些秘密的价值可想而知,随便泄露一些出去,都有可能造成庙堂某位大臣一夜倾覆,这些东西落在文靖安手上,既是一份便利,更是一份危险,以文靖安的性格,他是不会接受这种便利的,但严同仿似提前看穿了他,把林宁宴搬了出来。

  “这里边有许多人当年是林宁宴祖父门下,我承接相位之后,这些人对林宁宴一家落井下石,踩着林家上位,他们与我暗里往来的书信你若不要,我会直接jiāo给林宁宴或其他林家人,这是我对他们林家的补偿,只是以林家那小子的性格,我猜他会做出过激行为,将这些人bī得太紧,到时候反而害了他自己,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你劝住了林宁宴,他那些叔伯兄长你未必劝得住。”

  这时的严同开始变得有些yīn恻恻:“这便是第三件事,你答应下来必然是好处多于坏处,一来你可以帮素光躲过一场灾劫,二来也为你自己步入庙堂打好底子,三来你帮林宁宴解决了一个难题,你要是不肯,前一件还是有人会做,后面两件事就跟你没关系了。”

  文靖安:“……”

  现在才明白,他还没进门的时候,严同就想好了跟他谈这桩jiāo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