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靖安:“……”
这么多年过去,即便是已经去过县城和府城考了童生,二舅妈还是不肯放过崇章表哥的脑子。
陈崇章像个十六岁的孩子乖巧地答应了二舅妈,陈何氏跟大舅妈等人对陈崇章也是一番jiāo代,陈守严此时跟文靖安已经完全没有隔阂,甚至对这位外孙真心相待疼爱有加,便说道:“虽说学业重要,不过你二舅妈说得在理,一切以身体为重,县上到底不比家里,要什么吃的用的,跟县上两位掌柜开口就行。”
文靖安:“谢谢外公。”
陈守严点了点头,陈家其他人对文靖安也是一番jiāo代,随后看天色行事,不再耽搁逗留。
莲花镇和永宁县说远不远说近不近,约莫有六十里路,那就是三十公里,成年人步行至少五六个小时,骑马的话两三个小时可以到,去县城的路文靖安之前和林宁宴已经走熟了,不再需要陈家的人带路,他和陈崇章便不等那辆满载礼物的马车,还把行囊放在那辆马车上,他们轻装上阵,骑着快马往县城去。
永宁县在莲花镇东北方向,靠近蒙州,自古以来是云州和蒙州的jiāo界所在,这座古县城也是傍水而建,三面环山,南面靠水,一条叫做“澧水”的大河便是永宁县的南方门户,循着这条澧水河往西北方溯游而上,可以直达云州府城北昌府。
文靖安和陈崇章从西南方向的莲花镇骑马而来,那就一定要渡过澧水才能进城。
澧水河面广阔,水深且有暗流,大盛朝还没有那般先进的造桥技术,只能通过渡船将车马送过去。
渡船来往不算频繁,但白日两刻钟总能等到一趟,文靖安和陈崇章把马牵上渡船,前前后后也是花两刻钟,下了船看见前方有一个牌坊,上边写着“永宁渡口”,走过那个牌坊就算是正式进入永宁县城了。
云州虽则偏僻贫弱,但永宁县因为拥有和莲花镇相似的地理位置,且有澧水流过,上通北昌府,下通蒙州,因此也是矮个里面冒高头,城里商业繁荣,街上车马络绎,永宁渡口连接着一条从正中央贯穿县城南北的“天水街”,天水街尽头便是庄严肃穆的永宁县衙门。
当然了,衙门不是文靖安和陈崇章的目的地,他们要去的官学比衙门还要幽深,建在衙门的西北方向,藏在永宁县北边山脉的大山脚下,文靖安和陈崇章从永宁渡口下船,便要穿越整个永宁县城才能来到县学堂。
跑了这么远的路,两匹马都累了,他们体谅马儿劳累便不再骑,两人牵着马从中央的天水街道往北边走。
只见两边房屋青砖黛瓦,房屋楼宇并排而立,门面下无数店铺里的商品鳞次栉比,街道两边空余处,也有挑着担子摆着摊子的货郎、货娘在叫喊售卖,更不要说中间来往忙碌的车马了,俨然是一副太平盛世的景象。
文靖安和陈崇章成为其中的两份子。
“不愧是县城,果然比咱们镇上气派多了!”
陈崇章免不了感叹一句,文靖安道:“我先带你去吃顿好的,然后再去县学报到。”
陈崇章:“好!我早饿了,正好给我们的马儿也吃顿好的。”
说到这,陈崇章问道:“之后我们的马怎么安排?总不能带县学里边去吧?”
文靖安:“我长租的那家客栈有马厩,每个月多付一些钱,掌柜会让人照顾我们的马。”
陈崇章:“行,我也住客栈?”
文靖安:“嗯,我把宁宴那间房留给你了。”
陈崇章听罢,忽然上来勾住文靖安的脖子,说道:“我被你照顾得太周到了!这个表哥我不当了,你来当吧!”
文靖安:“……”
陈崇章:“别的不多说了,等会那顿饭必须我请。”
两人饱餐一顿,伙计也把马儿喂饱了,便牵着马继续往天水大街尽头走。
到了最后一个街口不必继续前行到县衙门,往左转弯进入相对小一些的街道,约莫走两里路,完全离开闹市,到了相对僻静清幽的山前,一座牌楼便出现在他们眼前,上面写着“永宁县学”四个大字,左右有石刻的对联,上联是“云州有才”,下联是“于斯为盛”,翻译成白话文就是说云州人才辈出,但在我们家县学出的人才最多。
两人把马系在门口拴马石上,县学就不像青莲书院那般随意了,门口有两个穿着皂服的差役守门,他们都识得文靖安,且知道文靖安跟县尊大人有关系,对文靖安一直是恭敬有加的,而陈崇章面生他们必须公事公办将其拦住,此时陈崇章便要出示一张“廪保互结亲供单”。
这是他考县试和府试时的保结供单,是县衙门礼房签发的,上面准确写着他祖宗三代的名字、他的籍贯、出生年月甚至容貌等等,还有“保结廪生李碧存”这几个字,最后是县衙礼房加盖的官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