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崇章也说道:“虽然我不是很喜欢严素光这个人,但她办事的能力可没得说,就事论事,我们能有今天大部分还是拜她所赐,我还是觉得她留在农事处为好,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现在稍微有点风chuī草动我们就撇开了她,以后别人怎么看我们?谁还跟我们共事?这种不讲义气的事我不gān。”
崔琰当初就是严素光从工部拉到詹事府这边来的,后来詹事府成立农事处,他一举成为了农事处的六品司正,要是没有严素光,他现在或许还在工部那边给人打下手,满身才华无处施展,从这方面来说严素光算得上是他的伯乐,就算是还严素光人情,他也不希望严素光走。
周洵作为从正卿,最后就由他总结发言。
“我和你们的意见都一样,刚才殿下也说我们可以试一试,虽然殿下没有明言,但可以理解为他也有挽留严素光的意思,到时候即便严同真的辞了丞相,殿下也会出面护着严素光,可以这么说吧?”
无人反对,周洵继续说欧道:“那好,我们几个继续物色去江州的人选,为后面的事做好准备,严素光这边就由靖安去说。”
决定之后,几人在詹事府门前分别,文靖安把喜帖收好,牵了那匹红马,独自往相府方向走。
他知道这样去跟严素光说了也不会起什么作用,毕竟如果换做是他,他未必不会做出和严素光相同的选择,只是他作为詹事府的同事,也是严素光的朋友,他应该找严素光聊一聊、问一问,哪怕表示一下最起码的关心。
他到相府表明身份说明来意,管家似乎早知道他会来,恭恭敬敬回道:“文探花,您要找的人不在府中,他说你来喝喜酒那天自会再见。
看来严素光是铁了心不再见他,文靖安无奈,但也不能硬闯,更不能就这么走了,想了想,问道:“可否借我纸笔,我给素光兄留张便条。”
管家道:“这个自然可以,您稍待。”
说罢命身旁一位小厮去准备笔墨纸砚,那小厮去了盏茶功夫,急匆匆跑出来,手中却没有纸笔,直勾勾跑到管家身前,与管家耳语了两句,管家听罢神色肃穆,挥了挥手让那小厮退下,亲自过来跟文靖安说道:“文探花有请。”
这倒是意外之喜,严素光改主意了?
文靖安便也不多问,做了个请的手势,管家亲自领路,他便随管家一路往相府深处走。
丞相家的府邸,其规模和奢华自不必说,回廊勾连,楼宇错落,如果不是管家在前,文靖安肯定迷路,但他也没心思看这些东西了,只想快些见到严素光。
管家一直将他领到一处偏深的院落,此处用太湖石叠了假山,院中种了梅兰竹jú和罗汉松,显示此处主人的品味和风骨,文靖安第一次来相府,想着严素光原来还有这种雅兴,管家先他一步到上面禀报,随后回来拱手道:“文探花请。”
文靖安继续和他往前走,他帮忙开了门请文靖安进去,自己则留在门外。
文靖安进了门,屋内光线并不算明亮,反而有种暮气沉沉的味道,就是在这种昏暗和暮气沉重的氛围下,他看见了严同。
没错,是严同而非严素光。
严同丞相坐于案前,正低头批注公文,此时才算初秋,天气仍有夏末余热,穿一件单衣都觉得热,他却披着一件厚厚的长衣,文靖安还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药味,这种种因素累积起来不难看出丞相大人有病在身。
文靖安上前拱手行礼:“农事处司丞文靖安参见丞相大人。”
严同闻声抬头,说道:“文探花不必多礼,请坐。”
侍立在他身后的一位老仆下来给文靖安领座,然后倒了一杯茶,接着主动走了出去,只留文靖安和严同两人在房中。
严同做了个请的手势,笑言:“文探花初次到我府中做客,也没什么好茶,但请将就些。”
文靖安回道:“不敢。”
严同正欲再言,却冷不防忽然咳嗽起来,他咳得厉害,不像是寻常咳嗽,文靖安见状不对,赶忙起身帮他叫人,他却抬手止住文靖安,随后花了很大的力气停了咳嗽,尽量恢复平顺的气息,苦笑着说道:“无妨无妨,老了,文探花见笑了。”
文靖安是瞎子也知他身体状况不佳,便道:“丞相若身体抱恙,可先请医官过来察看。”
严同:“早看过了,不顶用。”
文靖安:“……”
严同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打量他,看得他浑身不舒服,看了半晌,严同忽然问道:“文探花今年才十八岁?”
文靖安点头,严同“哦”了一声,独自沉吟道:“那素光比你大一岁……好啊,真好,你们还年轻,正是做事业的年纪,江山代有人才出,我们这些老东西该退位让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