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依然拉长了尾音。
严素光没有文靖安这般客气,直言道:“明人不说暗话,何必遮遮掩掩?”
范先生拱手道:“听闻严大人是严相最宠爱的孙子,自小得严相亲手栽培,有件事不知严大人能不能帮剑州军民向严相转述。”
严素光:“何事?”
范先生:“去年朝廷在剑州筹建新式水军,有一位叫做殷平海的将军出任水军的都指挥同知,我们打听到殷平海此人是严相举荐,与旧党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严素光:“对。”
范先生:“请严大人转告严相,殷平海此人借组建新军之名在剑州行鱼肉军民之实,若严相不管必将酿成大祸。”
严素光恍然大悟,问道:“原来你们要对付殷平海。”
范先生再不言语,萧弘治道:“昨天在酒楼你也看到了吧?殷平海手底下那些是什么虾兵蟹将?我在剑州军中多年,不能眼看着他们把剑州水军搞砸。”
严素光:“这件事没那么容易,你们拿不出确凿的证据,我说了也没用。”
萧弘治:“这个你不用管,你只要把亲眼所见的写一份折子递给中书省,你祖父管不管是他的事,你做不做是你的事。”
严素光:“所以这才是你们要jiāo换的条件?”
文靖安:“……”
旁观者清,他知道萧弘治开出的jiāo易价码是什么了,萧弘治没有为难他,但和身为旧党的严素光却一码归一码,只有严素光上奏弹劾殷平海,他才肯让布政司出面帮忙完成与西海人的谈判。
这正印证了那句俗话,天上不会掉馅饼,尤其是在官场上。
第185章谈妥万事皆宜告之大吉
现在的问题是,萧弘治是稳坐钓鱼台的一方,严素光是受到胁迫的另一方。
但严素光是不会受人胁迫的,起码没有人可以轻易要挟她,就算是严同,之前她跑文靖安家住了大半年就是个例子,除非有一个让她心甘情愿的理由。
出于对严素光的了解,文靖安主动化身中间人,说道:“萧大人、范先生,这份折子由我来写如何?跟我们来剑州的同僚也有都察院的监察御史,我会说服他们一并上书。”
范先生道:“文探花有心了,只是这里边牵扯过多,文探花做好分内事便可,不必为这些事分心。”
萧弘治也说道:“没错,我们看他们旧党的人狗咬狗不好么?”
文靖安:“……”
萧弘治:“见谅见谅,我自小长于军旅,说话就这么直,严大人不会怪罪我吧?”
文靖安语塞,这萧弘治膈应人很有一套,还好严素光不是那种因为只言片语就会改变心意的人,她思索片刻,说道:“好,我答应你们。”
文靖安再度语塞,不管萧弘治和范先生脸上皆露出笑意,跟严素光道:“素光兄,这件事我们可以——”
严素光:“我自己就行,你们别牵扯进来,殷平海不会拿我怎么样,你们就难说了。”
萧弘治赶紧鼓掌,说道:“原来严大人也是性情中人呐,如果你不是严同的继承人,我肯定不能让你写这份折子,谁肯为难一位赤诚之人呢?对不对?”
严素光不承他这份情,只说道:“折子我晚上写好让人送过来,要怎么改,怎么加内容你们自己定,相对的,这次和西海人谈判你们也要给我们最大限度的自主权,不要限制我们。”
范先生忽然笑起来,说道:“对喽对喽,这才是严同的亲孙子,不错不错,有几分严相当年的风采。”
萧弘治双手拍了一下,合掌搓手,说道:“这样的话我们之间的合作就愉快决定了,两位大人放心,这次布政司全力支持你们跟西海人谈,范先生和西海人打jiāo道多年,当年林相和西海人谈海贸的时候他就全程在场,有他在,西海人不可能从你们手上讨半分便宜。”
文靖安赶忙拱手:“原来范先生还是推动海贸的前辈,失敬失敬。”
范先生:“陈年旧事不提也罢,咱们且看今朝,文探花要是能和西海人谈成合资事宜,功业不会比海贸之策小啊。”
文靖安笑道:“要是没有林相和前辈等人开拓海贸之举,合资一事无异于空中阁楼,靖安不敢贪功。”
范先生:“文探花谦虚了——”
他从桌上摸起一沓厚厚的资料,说道:“这是我们和西海人海贸通商的约束条款,我在上边做了一些标注,你与西海人谈的时候大可以借鉴,关税、年限、用地、项目等等都不得马虎,切忌要给自己留余地,你拿回去和你的人参考斟酌,先定出一份章程来,自己做到心里有数,上了谈判桌才有底气,不至于慌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