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舅妈又道:“靖安,往后这就是你的房间了,多来住几次就习惯了。”
文靖安谢过,大舅妈又事无巨细嘱咐了一番,随后确定没有什么要说的了,这才提着灯笼回去。
陈崇章帮文靖安开了门,刚才大舅妈在房里点了灯,房间里溢满了柔和明亮的灯光。
文靖安第一次住进这种高门大户的房间,感觉跟桃河村那间草房自然不可同日而语,这房里的桌椅、茶具、屏风、窗花、瓷器摆件等等都透着一股古朴气息,文靖安这一刻产生了短暂性的鼠目寸光的想法——这里随便带一样东西回原世界去,可能都是价值连城的古董。
看来他对陈守严的财富积累还是低估了。
不过不管如何,今天总算是满意的一天,自己也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意外地让陈守严松了口,后面要做的就是让陈三娘和文三贵到镇上来,找机会让她们和陈守严吃个饭见上一面,像今晚一样就好,似水无痕,一切尽在不言中。
于是沉沉睡了一晚,第二日清早大舅妈准时过来叫他和陈崇章起chuáng,洗漱过后,外婆陈何氏早已备好朝食,其他人都还没起来,他和陈崇章便先吃,等天色泛了白,出门看得清路不至于被石头绊了脚,两人跟陈何氏和大舅妈道别,出了陈家门口,往青莲书院走去。
但今天显然不太对劲。
他和陈崇章刚进书院便发现不少学子纷纷打量他,有的甚至指指点点窃窃私语,对他投来异样的目光,他感到莫名其妙,问陈崇章:“我脸上有东西?”
陈崇章摇头,文靖安低声道:“那他们gān嘛都这样盯着我们?”
陈崇章继续摇头,文靖安先不多想,和陈崇章直接绕过书院大门,把陈何氏等人给他的那些衣裳搬到后面的乙十房去,叠好衣服关了门,这才从侧门走进书院。
他这一进门遇到的书院学子更多,毫无疑问,每个人都是用同样怪异的眼神打量他。
文靖安被看得浑身不自在,也不先回地字班了,直接去找林宁宴。
林宁宴正好跟李思齐等人从正门方向进来,文靖安还没叫他,他便先一步打了招呼。
文靖安上去问他:“为什么每个人都盯着我看?眼神还奇奇怪怪的。”
李思齐等人一起看向林宁宴,林宁宴愣了下,直到文靖安和陈崇章也盯着他,他才讪讪笑了笑,坦诚道:“昨晚回来没忍住,跟他们开了个‘诗歌研讨会’。”
文靖安皱眉:“啥玩意儿?什么会?”
林宁宴:“你那首诗我越想越喜欢,思齐他们也喜欢,昨晚闲着没事,抄了下来分给其他同窗看,大伙看了都说好,我顺着众意办了个讨论会,专门聊你这首诗,聊着聊着越来越佩服你的诗才,都成你诗迷了。”
文靖安:“……”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诗迷是什么鬼?
果然,他正无言以对时,许多生面孔便往这边走了过来,一个两个主动上来跟他套近乎,更有甚者不知道什么时候抄了那首《莲花镇端午诗会忆三闾大夫》,也不客气,直接递给他,说道:“靖安学弟帮忙签个名,中午放休我再来找你拿。”
其他人听闻纷纷效仿,全都从怀里把预先准备好的诗文掏出来,文靖安感觉自己好像被铺天盖地的手和纸片压住了,这就是被粉丝群围住索要签名的感觉吗?
这也太夸张了。
林宁宴等人好不容易帮他粉丝哄走,他发现自己手中已堆了厚厚的一沓纸,少说得有三四十张。
林宁宴道:“羡慕。”
陈崇章跟着道:“羡慕。”
李思齐等人道:“可不?”
文靖安再不理他们,转身回地字班准备晨课去了,岂料晨课刚刚开始,借着朗朗书声做掩护,班里的huáng教习来到他桌前,偷偷摸摸从袖子里摸出一张宣纸,说道:“靖安啊,你有空把昨天那首诗抄一下,记得署名,写完先收着,别让其他两位教习发现,我自会来找你要的。”
文靖安:“……”
这已经不是要签名那么简单了,这是索要亲笔书写的特签!
离谱的是接下来孙教习和周教习都来找他,也说了和huáng教习同样的话。
文靖安怀疑自己上了个假书院,先生们一个两个的用得着这么勾心斗角么?
为了一首诗,他们至于么?
至于不至于的暂且不论,这首诗出来之后,文靖安在青莲书院的地位是便一下提高了。本来他刚进书院直接入地字班还有人不服气,说李碧存给他开了后门,但看到这首诗以后,那种质疑的声音当即消失无踪。
更重要的是在李碧存和三位教习眼中,他以后肯定成为了重点培育对象,书院其他学子也都想跟他多亲近些,都想着万一他又有什么惊世之作忽然写成,那他们也能在诗前小序里沾沾光,说不定就名满天下了流传千古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