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他的关注点不应该放在这对钱上,而是要继续注意陈守严想怎么闹这个幺蛾子。
陈守严毫不客气,也不问文靖安等人的意见,同不同意参加这个诗会,直接跟下人吩咐道:“去把笔墨纸砚取来。”
旋即又跟李碧存道:“碧存先生,诗会这等雅事我们这些粗人不懂,还请你定夺规矩。”
李碧存微微颔首,略作沉吟,随后有了主意。
“我出一道‘诗题’用碗倒扣罩住,等笔墨上来后由守严兄亲自开题,我这几位学生分别在纸张正面作诗,背面署名,为公平起见,他们写的诗我与huáng孙周三位兄台皆不看,由守严兄逐一诵读,我们听罢共同选出优劣,诸公以为如何?”
众人齐声答道:“妙!”
李碧存:“不过作诗终究不是写科举文章,写诗要讲灵性悟性,因此时间上也要有个限定,古时曹子建七步成诗,咱们这端午诗会便以七十步成诗如何?”
陈守严:“好!这七十步由我亲自来走。”
在场大商户无人不说好,这时笔墨等用具都端上来了,陈守严又吩咐下人把中间桌子清空,留出足够的位置铺陈纸笔,接下来就等该文靖安等人上场了。
其他学子或许不能发现陈守严的小心思,林宁宴却隐隐感觉到了不对劲,问文靖安道:“他什么意思?为难你?”
文靖安:“嗯,也有试探。”
林宁宴:“那我们放水?或者等会我的诗写你的名字,你的诗写我的名字,先生大费周章立这个糊名的规矩,很可能就是让我们帮你,这场面不能让你丢了面子。”
文靖安:“千万别!真这么做了才丢面子,我既然来了总得接他的招,垫底也不算丢人。”
林宁宴再不多言,倒觉得自己刚才那番话在文靖安面前失礼了,对文靖安的品格更加尊重。
于是他们分别站在桌前,桌上笔墨纸砚均已伺候妥当,李碧存便从远处过来,手里拿着一个碗,李碧存把碗倒扣于桌面,诗题就在其中。
李碧存跟文靖安等人叮嘱道:“诸公慷慨解囊助你们写诗添彩,你们自当尽力而为,千万不要损了我青莲书院的名声。”
文靖安等人齐声应道:“谨遵先生言。”
李碧存将倒扣的碗推到陈守严面前,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守严兄随时可以开题。”
说罢,他和huáng孙周三位教习一起背转过去,闭眼不看众学子写诗,以示绝对的公正。
陈守严扫了一眼文靖安,脸上似笑非笑,伸手摁住那只倒扣的碗。
旁边围观的商户都充满了好奇,急切想要知道李碧存在碗里盖了什么题目。
陈守严唱了一声:“开——!”
瓷碗打开,里面是……
一只小粽子。
这便是是李碧存给出的作诗题目了。
今日端午,以粽子为题虽说不上出彩,但也合乎情理。
陈守严道:“试题已开,按碧存先生定的规矩,我从此处走向大门三十五步,回来时你们应把诗作写好,过时不候。”
说罢陈守严开始往门口方向迈步。
当他走出第一步,林宁宴已经开始蘸墨下笔了。
陈崇章等人随后也纷纷落笔。
唯有文靖安仍然一动不动。
文靖安看着桌面上这枚小粽子,大概有了两个作诗的方向。
其一就是直接写粽、咏粽,这是显而易见的。
其二就是跳过粽子的表面挖掘背后的历史象征,比如延伸到端午,歌颂屈原等等。
以他现在的作诗水平,无论选哪个方向来写必然都是入门水准,也就勉qiáng通过县试的水平,跟林宁宴这些人比较肯定是远远不够的。
如果走常规路线,他垫底是垫定了。
但今天这种场合,他实在不想在陈守严面前丢脸。
能怎么办呢?
写诗的能力不是一朝一夕能成的,也不是现在用力就能挤出来的,他只能另辟蹊径。
这种时候就要依靠自己的灵活发挥了。
文靖安伫立桌前,思索片刻,心里有了答案,也开始动笔了。
整个陈家大院陷入了诡秘般的安静。
走七十步的路时间最多也就是两分多钟,很快,陈守严从大门方向回来了。
他最后数了一声:“七十!诸位,停笔!”
文靖安等人一起停笔,旁边自有人上来“收卷”,把八张卷子弄乱之后叠在一起。
如此一来,由于署名是写在纸张背后的,除了熟悉文靖安等人字迹的李碧存和三位教习,包括陈守严在内的所有人都不知道那哪首诗是哪个学子写的。
这时就到评卷环节了。
李碧存和三位教习依然背对着不看,由陈守严逐一将写好的诗篇朗诵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