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
姑娘淡淡的语气浇灭了他燃着的希望,而她后面紧跟着的一句则叫他肝胆俱裂,无地自容,羞愤不已。
“我骗你的秦隽,我根本就没有心疾。”
屋内一刹那的死寂,沈宛这时终于敢抬头看他,既然已经到了破罐子破摔的地步,那他们之间还是无须隐瞒的好。
“原来,这也是骗我。”
这一句充斥着绝望的话,死水也能起波澜。
牢笼内只有一丝微若的烛火,沈宛见不到秦隽红了眼,他亦看不见笼内的姑娘眼眶早已续满了眼泪,只是qiáng忍着没有落下。
沈宛心里想着也许他再温柔些就好了,她是愿意认错的。
“那你是为了什么?炼药人蛊吗?”秦隽声音弱了一些,若是在重点他就藏不住要露馅了。
“不是。”沈宛语气坚决,随后她又有些失落,“你信吗?我会炼制药人蛊?”
她们才一起破除了观澜村的疫病,这蛊她怎么可能去炼制?
只是……秦隽他怎么知道药人蛊?
沈宛站起,离秦隽凑近了些焦急地问道:“是阿宝么……你们把阿宝怎么样了?”
阿宝?秦隽闻言思索半响,沈宛说得是方才那个死了的男童么?
“他死了。”
第53章与我坦白,与我长长久久……
“怎么死的?”她终究没有忍住,泪如落珠。沈宛抬手抹泪,几个吐纳就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她比想象中的要平静许多。
也许真应验了那句话,生死有命,她已经尽力了,她无愧于心,只是唯独对不起他。
秦隽见不得她哭,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前走了两步。他不能再往前了,他在心底如此提醒自己,身侧的手紧握成拳,青筋bào起,越是如此他的心就撕扯的越厉害,她怎么会哭呢,若只是练蛊她又怎么会哭呢,那眼泪里也会为他留一分情义吗?
只是沈宛后退的动作叫他停住了心思。
“师叔说他被母蛊寄生,死了也不得安生,只能取了身上的蛊,或许下辈子还能投胎转世许个好人家。”秦隽哑声,这话是他现编的,那个男童的死状惨烈,如实相告他担心……
如此境地,他们之间的关系又算什么?
“我回答了你那么多问题,你还没告诉我,你取龙骨做什么呢,宛宛?”他抱着一颗侥幸的心前来,但血淋淋的事实却叫他无处遁形。沈宛骗他良多,他仍旧不想对她恶语相向。
“我不是想炼药人蛊的,阿宝身上的蛊虫也不是我种下的。”秦隽的一句宛宛直接让沈宛为自己裹上的外壳分崩离析,故作冷淡的模样她再也装不下去了。
她其实很害怕,害怕见他羞怒的模样;害怕听他的决绝之语;害怕他的斥责;害怕他说后悔。
为了不被人伤,她只好先做了那个伤人的人。
“师兄,你信我,我想取龙骨不是想害人的。”
……
室内又寂静半刹,沈宛泪眼模糊,连身前人都看不清,只一个劲地摸着眼泪。他久久不答话,是不信她了吗?那为什么还要来问她呢?
沈宛自嘲笑笑,“不信就算了,反正你如今知道了我是魔教的人,肯定以为我接近你是心怀不轨,其实我……”
是很喜欢你的。
她顿住,又觉得自己如同跳梁小丑一般,他那么久不说话许是根本就不想听,亦或者在天玄宗铁证如山前,他根本就不信自己苍白的辩解。
不听就算了……反正她才不在乎别人的眼光,也包括他的。
“我没什么话好说,你走吧,罪我都认。”沈宛别过身子,指甲陷入掌心,她一点也没觉得疼。
“宛宛,别说胡话,过来让我看看好不好?”秦隽将手探进牢笼内,意图与她的手jiāo握,他温声:“怎么不继续说了,我都听着。”
“师兄,我……”若是没有这一牢之隔,沈宛定要飞扑到秦隽怀里。
秦隽为她擦了眼泪,“别哭,我心疼。”
“谁让你不说话的,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沈宛哽咽着,又掉了好些眼泪,“你……你不怕我是魔教的人,要害你吗?”
“只要你不说气话就好。”秦隽不想将手从沈宛脸上拿开,“傻瓜,你真当你师兄是傻子吗?”
他从观澜村便知道沈宛的身份也许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简单,只是他一直不敢深想。能对毒谷的事情那么了如指掌,除了传说中夭娘的那个徒弟他实在是想不出来还有别的人选。
他心中有猜测,也就到猜测为止了。他很早就喜欢她,喜欢沈宛绕到他身前同他说话的样子;喜欢沈宛追在他身后气鼓鼓的模样;他更喜欢自己被她需要着。
他想,只要沈宛没有在他面前表露出一丝一毫的害人之心,他便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