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与谢羽衣在练药时出了一点小问题,丹炉炸了,从炉鼎里冲出一股青烟,沈宛还来不及捂鼻子,烟气侵入口鼻,她一下就没了知觉。
*
沈宛走在路上,伸手不见五指。
她在无尽的黑暗中瞥见了一束光,她沿着光点一直走,终于在一座燃灯的凉亭旁停住。
亭内有一方石桌,中央点着的白蜡烛是这里唯一的光。石桌旁围了人,与她正对面的是秦隽,而后依次是殷简,陶策,谢羽衣。
秦隽身旁空出了一人位,他似乎是看见了她,勾着淡淡的嘴角对她笑,眉眼柔和,“宛宛,过来坐。”
四周那种诡异的静谧忽然就散了去,围桌的人听了秦隽的话也纷纷偏头朝沈宛看去,一齐招手叫她过去。
沈宛往前走时,在黑雾里她忽然听见了一阵嘈杂的声音,有男人,女人,还有小孩的声音。
“在看什么?”秦隽握住她的手,抬头望着她,那双眼睛里映着火光,异常好看。
沈宛摇头,在他身边坐下,右耳只听静谧,左耳独辩嘈杂。她皱着眉又往左边看去,凉亭之外依旧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可她越是看则越是觉得不对劲,那外面的黑雾好像是在流动着,外面似乎有东西想要冲进来一般。
“宛宛,别看了。”秦隽伸手将她的头扭正,“要专心。”
“师兄,那外面有什么?”沈宛扯着他的衣袖问。
秦隽摸着她的头柔声道:“大抵是有人在抄家吧!”
“你不去管管么?”沈宛问。
秦隽像是没听见一般,“宛宛,我们要开始了。”
沈宛不解:“开始什么?”
秦隽让她看向桌子,白蜡烛旁边凭空就多出了一个骰子。
殷简指着那骰子对她说道:“小宛,你忘了吗?我们在玩掷骰子的游戏啊!”
沈宛没听懂他说什么,左耳边的嘈杂声越来越大,搅得她头疼。她按着自己的太阳xué,秦隽见状关切一问:“宛宛,怎么不舒服吗?”
她被那响声分去了心神,再三望向了左边,除了黑幕,依旧是什么都没有。她无意中往地下一撇,在她的左脚边,又多出一个矮脚石凳来。
这个位置,这个高度又是留给谁的呢?
沈宛指着凳子让秦隽看,“这个给谁的位置啊?”
“这是阿宝的位置。”秦隽摸着她的脸,沈宛听着他的话心确是一惊。
他什么时候认识阿宝了?
秦隽在她额上落下一吻,沈宛一阵恍惚,方才她在想什么来着?
说着秦隽又吻向她的唇,沈宛推搡着想要拒绝,这么多人都在,她师兄不应该怕羞吗?
沈宛收回心神,将那骰子拿起,问:“这个怎么玩?”
“比大小。”谢羽衣沉声解释,“上一轮阿宝掷得最大,我们已经把他投出去了。”
谢羽衣说这话时沈宛瞥了一眼那矮脚石凳,阿宝似乎在那始出现了一瞬,沈宛揉着眼睛再看时,阿宝又连同那凳子也一并消失了。
桌上人好似对此并不在意,脸上神色各异,似乎是很看重这比大小的游戏。
“那阿宝他去哪儿呢?”沈宛心底到底挂念他。
“喏,那呢!”沈宛顺着陶策指得方向望去,在她左侧多出了一张长凳,阿宝就坐在上面摆着脚丫子,见了沈宛还冲她笑笑,欢乐地叫着她姐姐。
沈宛见到了人,心里有了着落,也对着阿宝绽出一个笑容。只是当她视线稍稍下移时,笑容便凝固在了脸上。
桌上的白蜡烛能将这凉亭的任何一角照得透亮,但自从这长凳出现后,凳下似乎是被黑雾侵蚀了一般,她完全看不清。
每每阿宝摆动着他的小腿没入暗中,再抬上来时腿上就多了些抓痕,像是人的指甲划出的印记,而后那划伤的地方又生出了尸斑,漆黑的凳底露出了一截白色的衣角。
沈宛心里咯噔一声,眨眼间长凳上的阿宝没了踪影,烛光眷顾一般地将长凳底下照得透亮,哪里什么都没有,空空如也。
“小宛,小宛!”殷简提醒道:“该你了。”
骰子自动滚到她眼前,沈宛拿起骰子随手一扔,出了一个六点。刹那间桌上一众人等的视线汇集过来,直勾勾地盯着她,除了秦隽个个的嘴角都咧得老开,沈宛汗毛倒竖,背后出了冷汗。
她抓了秦隽的袖子,心下有些害怕,桌上其余人的目光好像要吃了她似的。
“宛宛别怕。”温润的声音传来,沈宛心安大半,她望向秦隽,顿时瞪大了眼睛,惊惧地抽回了手。
他的脸没了……笼入了黑雾之中。
“该你了!”殷简的话音刚落,骰子滚落到秦隽眼前,而后黑雾渐渐散去,他的脸在沈宛眼中又清晰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