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他觉得背叛之人的下场合该如此。

  孟久知有一次喝醉了感慨说,那时虞砚的所作所为把他吓到了。

  孟久知说:“侯爷,我还以为你曾被人背叛,伤得很深呢。”

  当时虞砚就坐在离孟久知一丈远的旁边,也饮下一口酒,他抬头望着月亮,神色淡淡,情绪没有一丝起伏地说:“没有。”

  虞砚的确不记得自己被什么人背叛过,但他初次经历那件事时,那种压抑的仇恨与厌恶莫名其妙地汹涌、qiáng烈且熟悉。

  那种感觉猛烈到叫人丧失理智,又很快恢复冷静,让人变得愈发冷血、残bào,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便是杀人。

  只有用罪人的血来浸染,方能恕罪。

  可是他又十分矛盾地讨厌血,看一眼就作呕,虞砚想,那大概是因为他觉得罪人的血都是肮脏不堪的吧。

  虞砚还莫名其妙地讨厌娇柔妩媚的女子。

  除了明娆。

  “我想,那个女人大概就是那个样子吧。”

  娇娇柔柔,倾城绝色,看似温柔小意,内里却早已烂透了。

  “我不是故意讨厌你娘亲的。”虞砚低下头,gān涩的唇瓣蹭了蹭她的脸颊,“或许她们有些像。”

  像,也不像。

  在虞砚的那些片段记忆里,那个女人是qiáng势偏执的,她认准的事情一定会做到,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她会不择手段。

  那是个会把虞砚关进不见天日的黑屋的女人,只要虞砚还有一口气在,他就必须听从她的命令。

  虞砚抿了下唇,有些忐忑地看向怀中女子的侧颜。

  他是那个女人的孩子,血脉里也留着这样的血。

  “嗯,没关系。”明娆摇头,“你已经尽力做得很好了。”

  虞砚为了她,一直在克制,她知道。

  她看出了男人的害怕,吸了口气bī退心中酸涩,勉qiáng笑了下,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像是哄小孩子一样地轻声安抚道:“别怕,你们不一样。”

  “嗯,我们不一样。”

  虞砚沉默了一会,把脸埋进女子颈间,贪恋地用力吸了一口。

  他又道:“父亲曾说,你的至亲会背叛你,爱人会背叛你,朋友会背叛你,但你所热爱的事是永远不会背叛你。”

  虞砚苦涩地勾了下唇,“我想,那时他便已经知道了吧。”

  可惜这句话是父亲何时与他说的,他不记得了,当时一懂半懂,后来经历过后才知道,父亲的话中深意。

  明娆暗自念了一遍这句话,对虞砚的父亲又生出了几分好感。

  这是个十分有智慧且温柔的男子,qiáng大又坚定。

  明娆抬眸,目光落在虞砚的脸上,弯了弯眼睛。

  “夫君,你很像你的父亲。”

  温柔qiáng大,意志坚定,永远能叫人信服。

  虽然大多时候虞砚都是不讲道理又我行我素的,霸道qiáng势,但明娆依旧能从他的身上想象出他父亲的样子。

  若是虞父一直都在,若是不曾缺席虞砚的成长,虞砚一定会与现在不同吧。

  “你们一定是亲生父子。”她说,“不必怀疑,他至死都是爱你的。”

  虞砚看着女子黑白分明的眼睛,不住心动,情不自禁地将吻缠绵落下。

  “嗯,娆娆说是就是,我信你。”

  他讲到此时,情绪已经完全平复了下来。

  把人从自己身上抱了下去,翻身下榻,从地上捡起自己的衣裳,随意披好,走到衣架旁取下女子的衣裳。

  他一边做着这些,一边淡声道:

  “娆娆,你知道吗,父亲出事的那天,我在府门外看到了一个男人,他刚从我家走出去。”

  明娆裹着被子坐起来,闻言脸色大变,猛地看过去。

  只听他用平稳又冷静的声音继续道:

  “一个同样看不清面容的男人,我忘记他是什么人了。”他说,“我只记得自己当时捅了他一刀。”

  这一幕虞砚记得清楚,他就把剑用力扎进了那个男人的心口,心中满是愤怒与恨。

  只差一点,再偏一点,他就能送那人上西天。

  虞砚手捧着女子的衣裳坐回chuáng边,突然轻声笑了,语气里皆是可惜。

  “娆娆,若是我再长大一些,那人绝无生还的可能。”

  可惜啊,他那时还太小了。若是现在的他再动手,那人一定会死无全尸,就连轮回的机会都不会有。

  “我先前梦到时还不解,为何自己会对一个陌生人抱有那么大的敌意,我恨那人,到了现在再想起依旧想要将对方碎尸万段的地步。”

  虞砚没有再说下去,将衣裳披到了女子身上。

  明娆知道,那个男人应当就是与虞砚生母相好的那个男子。

  “不知道那人是谁,不知道他还活着没有。”虞砚若有所思,似乎开始盘算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