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娆索性眼一闭,装睡。
装着装着,她倒是真的睡着了。
失去意识前,还下意识地往那个温暖的怀抱里钻了钻,揪住男人的衣领,沉沉睡去。
禾香低着头,想要悄无声息地退出去,虞砚却抬手指了指她,没发出声音。
他朝禾香勾勾手指,又点了点角落的地方,示意她留下,不许走。
万一明娆又有什么不舒服,他不知该如何做,连个问的人都没有。
禾香僵着脸,点点头,她往角落里一缩,任由心里万马奔腾,静默地消化方才发生的事。
日落前,明娆睡醒了,虞砚动了动被靠得有些僵硬发麻的肩膀。
他最后还是被轰出去了,脸上带着笑,看得出来心情极好。
他怀里抱着明娆换下来的一团脏衣服,脚步轻快地往外走。
禾香恍恍惚惚地关上门,望着自家主子愉悦的背影,脸上一向的从容冷静逐渐出现裂痕。
这是……要亲自洗吗?
连洗衣服的活儿都不给她留下?
禾香想起来前几日,阿青陪着夫人回了一趟娘家,回来时,阿青莫名其妙地跟她说:“往后你的差事或许会轻松许多。”
禾香那时还不懂,现在却明白了。
她忆起方才种种,轻轻嘶了一声。
马不停蹄地赶去小厨房,给明娆做吃的。
她可不想自己有朝一日,因为毫无利用价值而被赶出去,她得自己找点活gān才是。
半个时辰不到,禾香做完了吃的,送到房中。明娆独自用膳,大概是觉得孤单,又或许是只是随口问了一句,侯爷去哪了。
禾香不知,于是去找人,最后在浣洗室找到了人。
到的时候,安北侯正坐在那个与他高大的身材完全不相称的小矮凳上,专注地搓洗衣服。
禾香:“……”
虽然做过心理准备,但亲眼看到,还是觉得难以让人接受。
安北侯也不是没洗过衣裳,他自己的贴身衣物向来都是自己动手,除了冬季的外袍比较厚重,会由家中仆人带着隔绝的布制手套洗。
可……
禾香抿了下唇。
可他此刻拿着的不是自己的衣裳,而是一块很明显是女子所用的,月白色的,小小的一条亵裤……
禾香心里喊了声救命,坐在矮凳上的男人像是听到了一般,突然回头,冷冷地看了她一眼。
“何事。”
冷飕飕的,硬邦邦的问话。
禾香使劲往下埋头,小声回:“夫人找您。”
对,夫人问了,肯定就是找了。
不管找没找,就算没找,也得这样说,禾香总有种预感,如果不是因为明娆的事来打扰他,一定会被责罚。
果然,虞砚在听到“夫人”二字时,缓了缓脸色,又转回头,低低应了一声好,“我很快回去。”
得了准信的禾香赶紧逃离这个让人恐惧的地方,她跑得快,自然没看到,虞砚在她走后,将水中的亵裤捞起,拧gān。
血迹不容易被洗掉,更何况还沾了有一段时间。
虞砚很开心看到这上面仍留有痕迹。
他将拧gān的衣裳抖开,放在腿上,用手掌抚平褶皱。
他小心翼翼地搓了许久,女子的血从他指尖被洗掉,混入盆中水中。虞砚的指尖随意拨弄着已经脏了的水,唇边漾起一丝浅淡的笑。
他竟然不嫌脏。
不仅不嫌脏,甚至心里有种诡异的满足感。
虞砚给自己洗掉手上污秽时,都用的活水,他甚至受不了洗掉的脏东西再与他相触哪怕一下。
非战时,只要条件允许的时候,沾了血迹的衣裳也是脱下来就扔掉,包括沐浴,他也要换过好几次水,直到水里一点异味都没有才行。
可是她的却不同。
明娆果然是这个世界上,对于他来说,最特殊的存在。
……
明娆来了月事,身上不舒服,虞砚在家里陪着她到第二日,人就被赶了出去。
无他,只因为明娆嫌弃他实在太烦。
总在她耳边反复地问,哪里难受,要不要抱抱,给你暖暖。明娆被吵得脑袋疼,把人请了出去。
虞砚出了院子,被孟久知堵了个正着。
孟久知顶着两只黑眼圈诉苦:“侯爷您再不回去,凉州就要被西戎人打进城里了!”
他喊得声音太大,毫无障碍地传到了房中。
片刻后,阿青从房中走出来。
“侯爷,夫人说您还是快点回营吧,她会在家等您回来。”
虞砚瞪了一眼孟久知,又回头看了看房门,这才勉为其难地跟着孟久知走了。
可他仍然放心不下明娆,临走前,嘱咐阿青:“派人每个时辰都往军营送一次夫人的消息。”
阿青抱剑应下。
虞砚走后,阿青后腰被人戳了戳。她回头,见是禾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