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我以前会分不清,总觉得她们真的好像,像到我每次看到她,都有一种难以克制的冲动,想去杀了她。”虞砚低埋了头,轻声道。
他的确将对“母亲”的恨意转到了太后的身上,他忍不住,冲动来得莫名其妙,想不通,他便不想了,左右他一向不讲道理。
原来她们是一个人。
原来那些冲动都不是毫无缘由。
“以后别再跪她了,好吗?”
明娆哽咽着点头,“听你的。”
“不过,应该也没有以后了。我带你走,离开这……你愿意吗?”
他低声询问,语气中如不再以往一样qiáng势,而是多了几分不确定。
他在胆怯吗?在怕什么?怕她拒绝?怕她不同意?
她怎么可能不愿意啊。
明娆从他怀里挣脱,捧起他的脸,认真道:“虞砚,你不用害怕,你可以自信一点。还记得我说过,我做的那个梦吗?”
虞砚抬手,温柔地拭去她满脸泪痕,低低嗯了声。
她说的,应该是她被太后杀了的那个梦。
“你知道那个梦我是何时做的吗?”
“何时?”
“在我嫁给你之前。”她哭着,又笑着,“所以你不必害怕我会临阵脱逃。毕竟,我早就知道结局,却依旧选择了踏进喜轿。”
“嫁给你,爱上你,这就是我的宿命。”
虞砚眼眶微红,颤抖着声音,说了声“谢谢”。
老天大概真的显灵了,给他派来了一个菩萨。
他一个人的菩萨。
第97章.菩萨怜悯“走之前,杀了我。”……
转日清晨,虞砚轻手轻脚下了chuáng榻,换好衣裳,进了宫。
他离开时,天才微亮,明娆自然还未醒。
六月的京城已是盛夏,早上不热,空气里带着点cháo气,还有淡淡的荷香裹挟其中。
气息顺着喉管吸入肺中,清沁怡人,叫人心情舒畅。
虞砚揣着怀里的东西,心情无比轻松。一想到此行的目的,男人唇畔挂上了一抹浅笑。
昨夜明娆睡下后他就在心里默默做了决定,虞砚想,这大概是他随心所欲做的最后一个决定。
骑着马来到皇城门口,翻身下马,步行入宫。
到思政殿外时,皇帝也才刚起。
今日并不是休沐日,但皇帝不爱上朝,加之昨晚他陪着太后看奏折晚了些,所以今天起得晚了点。
陆笙枫进入大殿时,虞砚已经喝上茶了。
陆笙枫直觉虞砚的心情很好,他有些诧异地挑眉,惊喜道:“阿砚今日好雅兴,怎么想起来找朕喝茶?”
年轻的帝王谈笑间从容平和,眉目舒展着,脸上洋溢着见到友人时才有的笑容,似乎完全没有因为上回不欢而散而生出芥蒂。
也不知是他当真不在意,还是善于伪装。
是什么都不重要,虞砚并不在意他人的喜怒,他今日来是有要紧事要说的。
男人漫不经心地抬眸,淡声道:“陈琬柔呢。”
直呼太后其名,这天底下也就只剩下虞砚一人敢这么做。听语气,没什么好事。
陆笙枫的笑意凝滞了下,不解道:“阿砚今日是来找母后的?”
突然的反常叫陆笙枫心生警惕。
虞砚是何性格,陆笙枫再了解不过。
陆笙枫小时候知道自己夺了人家的母亲后,他还隐瞒身份,偷偷跑到虞砚身边,跟虞砚做了一段时间的朋友。
在这后宫艰难生存的那几年叫他早早便成熟了起来,他虽然比虞砚还要小三岁,却也丝毫没有需要人照顾的意识。
他只是觉得自己抢了别人的母亲,就该向对方做些弥补才是。
于是后来的这些年,他对虞砚总是抱有无底线的纵容,他更像是一个兄长,无奈地纵着弟弟。
陆笙枫对虞砚有愧,一直到后来长大成年,发现自己对养母有了不该有的心思,这种愧疚达到了顶峰。
这些年,虞砚做什么他都不计较,他总是在这母子二人之间徘徊周旋,只希望他们的关系能好一些。
虞砚大概是还对他这个帝王有一些尊重,所以他每次诏安北侯进宫,虞砚也是会来的。
只不过,虞砚没有一次愿意见太后。
虞砚在思政殿做客的次数寥寥无几,偶尔有一两次遇上太后过来,他也匆匆地离开,像是对方是洪水猛shòu,避之不及。
今日是怎么回事?
虞砚竟然主动来找太后?
他试探道:“阿砚是有话要对母后说?不如与朕说?也是一样的。”
陆笙枫不愿太后生气、难过,他想自己挡在前面。
虞砚歪了下头,疑惑地看了眼皇帝,略想了想,说:“也行。”
给谁都是给,快点jiāo差,他好早些回家。
虞砚掏出一枚铜制的兵符,又从衣襟里拿出几张薄纸,像是什么公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