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今天,我有叫你失望吗?”他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很好,今天的表现很好。”
明娆知道一个人做出改变很难,她虽然跟虞砚成婚的时间并不长,但也知道,虞砚是个很固执的人。
他对别人心狠手辣,对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十年不曾回京城,孤单地守着这一方huáng土。
还有前世,数十年如一日地守着她的孤冢,他折磨起自己来,比对旁人还要狠。
这样一个绝情的男人,你奢求他改变自己,是很难的事。
可即便如此,明娆也从没有想过放弃他这件事。她只是脑子很乱,这些天一直愁眉不展,就是找不到一条对的路,她没想到自己茫然的时候,虞砚竟然主动挥剑,开始清理自己身上的那些坚硬冰冷的刺。
他说自己不是真心,可是还是做了不愿意的事。
“你不用为难,我并没有非要你那样。”
明娆心里清楚,对他只能徐徐图之,慢慢改变。
虞砚打断了她的话,“并不勉qiáng,我昨夜想过了,这些才是该做的吧。”
虞砚花了两夜的时间,回忆了明娆跟他说过的每一句话。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的记忆力真的很好。
在心里记下了她曾有意无意的试探和问话,然后又在脑中努力去设想,正常的人会怎么做。
正确的做法他已经尝试,一天的假装,虞砚更加清晰地认识到,自己真的缺少些常人有的感情。
只有他自己知道,做出那些事的时候,心里有多抵触。
他与人耐着性子说话,心里却想着对方为何不是哑巴。
他看着秦氏,尽量不冒犯,尽量恭敬顺从。可是秦氏每每对着他温柔地笑,都叫人厌恶。
那是一种已经刻在骨子里的下意识的反应,他只能和自己的本能对抗。
他倒希望秦氏是个像陈氏一样是个jīng明圆滑又世故的女子,或者是像那位刺史夫人,豪慡泼辣。
偏偏他最在意的人的母亲,是他最讨厌、最痛恨的那类人。
不过这些不适和烦躁,与明娆可以开心这件事比起来,都不值一提。
虞砚觉得自己大概真的是很不讨人喜欢,因为他不好,所以老天才会叫他变成一个怪人。
他拥有的东西看似很多,可是细数起来,也没多少,从前无牵无挂,他觉得挺好。
可如今……
他如今只想抓住明娆,别的都可以放弃,包括自己。
“娆娆,我可以善待你的家人,但只是因为那是你的家人,不是因为别的。”虞砚低声道,“只要你别离开我,怎样都行。”
明娆知道虞砚为人,他不会与人敷衍、虚与委蛇,他只要说了,就一定会做到。
她不再说话,默默消化着他方才的承诺。
虞砚突然将她搂紧,不知想到了什么,又咬牙切齿地在她耳边道:“除了明迟朗,我不会对他道歉的,想都别想!”
明娆愣了一下,哭笑不得,“为什么?我大哥好像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吧?你到底为何对他意见这般大?”
虞砚的排斥和恶意来得毫无道理,可是他们明明面都没见过几回啊。
虞砚皱眉,“我不知道,但我就是讨厌他。”
看到明迟朗就讨厌,没有原因,就是讨厌他。
他这话说得就像个不明事理的小孩子,简直把我行我素和不讲道理表现得淋漓尽致。
明娆不明白为什么虞砚对大哥那么大敌意,明明对着二哥和表哥的时候,他只是臭脸,只是嘴上吓唬,除了上回误把表哥当坏人的时候用剑指着,其他时候,并没有怎么样。
但是对着明迟朗,虞砚表现出来的是从没有过的敌视和在意。
虞砚说不上来原因,只道:“他看你的眼神,叫我很不舒服。”
所以虞砚即便是那么不希望自己的宝贝被人看到听到,他也忍不住在对方面前炫耀所属权。
他就是要让对方清楚地认识到,明娆是他一个人的,明娆爱他,她的心和身体都是他一个人的。
只有他能对她做那些事,他们才是彼此的唯一。
虞砚想让明迟朗有多远滚多远,又想让对方滚之前就一败涂地。
很莫名的冲动,那是在他每次看到明迟朗的时候都会爆发出来的情绪。
虞砚也想不明白为什么那个人值得他这般紧张,在明娆被陈氏罚跪祠堂,明迟朗将她抱回房间,在虞砚第一次听到明迟朗这个名字的时候,他就开始莫名其妙地记恨。
后来每次察觉到明迟朗的眼神,都叫虞砚情不自禁地想要拔剑出鞘,砍了他的脑袋。
明娆愣了一下,“眼神?”
她无知无觉的样子叫虞砚开始后悔,好端端的,提别人做什么,她现在又开始想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