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很小,正对着武馆的大殿殿门紧闭,无法得知里头供奉的大佬是谁。
此时的尹言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瘫软地靠在破旧的石柱上,她用尽力气拉住蹦蹦跳跳准备往后院去的小圆,问道:“饭呢?没有饭吗?”
“师叔已经将饭菜做好了呀!”
绕过院门,后院中央摆放着一张破损了一个桌角的桌子,四周摆着的是圆整切平勉qiáng称为椅子的树桩。
李存离正摆放着碗筷,而白天在老槐树下睡觉的老师父正从厨房端菜出来。
五菜一汤,全是素菜。
这些菜对此刻的尹言来说就好比山珍海味,她正要去拿碗筷时,却发现只有四副。
“我的碗筷呢?”
李存离冲她微微一笑:“都是要给钱的。”
尹言:“……”
得!拿人手短,吃人嘴软。
尹言转身来到厨房,沈时煜正解下粉嫩嫩的围裙。这颜色衬着他那张脸和那双眼,说不出的滑稽。
“以后吃饭都要给钱吗?”
“天下哪有免费的午餐?”沈时煜看也不看她,将围裙挂好。
“那他们呢?”尹言撇撇嘴,指向院中正在抢菜的三人。
沈时煜淡淡瞥了她一眼:“所以他们要卖艺啊。”
“那……那小圆呢,还有那个老师父呢?”尹言不服气。
“尊老爱幼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
这是什么道理!尹言欲哭无泪。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在给了一张红色钞票后,尹言吃完了一顿憋屈的饭,因心中有泪,再好的美食也如同嚼蜡。
吃完饭后,其他人都回了各自的房间,那么此时唯一的问题来了——她睡哪儿?
放眼望去,整个疾风馆,除了变态的沈时煜拥有单独的一间房,另外三人住的一间,只剩下堆满杂货的杂物间了。
虽然接受保镖培训中,风餐露宿、半饥半饱的事常有,但……尹言还是好气哦,感觉受到了轻视。
夜色浓厚得化不开,冷风呼啸,chuī得树枝摇摆,像张牙舞爪的妖怪。
沉沉的睡意袭来,尹言只觉得眼皮在打架,下一秒就要站着睡着了。
“姑娘,夜深了,你还不去睡觉吗?”没有一丝脚步声,一个沙哑撕裂般的声音突然自身后传来。原来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老师父举着手机,微弱的亮光映着他那张灰huáng的脸,皱巴巴的像大叶柞树皮,满是沟壑。
“沈时煜,我与你不共戴天!”
吓得魂飞魄散的尹言以生平最快的速度一股脑儿地冲向沈时煜的房间。
然而在打开门的刹那,她退后几步,在确定没有走错后,又走了进去。
狭小的房间可以称得上非常豪华了,电视、电脑、空调、冰箱之类的电器一应俱全,甚至还有单独的卫生间……豪华的装潢,与这破败的武馆格格不入。
“吱呀”一声,卫生间的门适时打开,弥漫着水汽的浴室中隐隐站着一个人,一双修长有力的腿一步步地走出来,沈时煜的下半身仅穿着绸质中裤,莹莹水珠还挂在结实有力的腹肌上……尹言的视线再往上移,他凌乱的发丝还滴着水珠,一张英俊的脸庞神情冷淡。看见眼前已经石化的尹言,他嘴唇紧抿,双眼还是标志性的死鱼眼,很是平静。
“你……你……”一股热血涌上头,尹言嘴巴张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你这是在光明正大地偷窥?”
熟悉的、低沉清冷的声音出自眼前这个相貌英俊得过分的男人。
尹言的嘴巴张成了“〇”形:“你、你是沈……”
那恶心的痦子呢?那刷了白漆一样的肤色呢?
玩变脸吗?好歹那双死鱼眼给我睁开呀!
“嗯。”沈时煜将挂在衣架上的家居服穿上,似有若无地叹了口气,“你不懂太受欢迎的烦恼。”
尹言捂着“受伤”的胸口,感觉心里很是疼痛。
“深更半夜有何事?”
好一会儿后,尹言才消化完这些事实,只觉得面前的沈时煜太过耀眼,不敢直视。
“沈掌门……作为,作为女人,我觉得……”尹言的后半句——“怎么也不能分配杂物间给我睡啊”还没说出口,就被打断了。
沈时煜扫了她一眼,淡淡道:“哦,你还知道自己是个女人?”
“我进你房间来纯属意外。”
“选择保镖行业,你有把自己当女人?”
跟沈时煜沟通,要具备qiáng大的心理承受能力。
尹言正准备开口反驳,却见沈时煜微皱眉头,眼中浮过一丝厌恶。
屋顶传来一阵极轻的声音。
如若连这点细碎的脚步声都分辨不清,那她真要回家种田了。
咚、咚、咚……
不多时,又传来重重的、金属敲击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