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要捻起桌上的证件照。
一人语调轻松道:“如果我留下呢?”
闻言,肖开阳动作一顿。
阮宵偏过脸看旁边,见到白熙羽,还有点意外:“欸?是你。”
白熙羽就跟绷紧的弓骤然松弛一般,脸上再也不见láng狈。
他没去理会阮宵,朝后坐到椅子上,怡然自得地翘起腿。
肖开阳皱了下眉,问:“你说什么?”
白熙羽单手玩指甲,过了会儿,抬起头:“我不出国,我留下。”
***
阮宵当场愣住,第一反应。
不对。
白熙羽怎么能不出国?
如果不出国,后面的故事线不就乱套了?
对面,肖开阳眼睛骤亮,喜上眉梢:“真的?”
白熙羽冷淡地扫了眼阮宵,接上后半句:“但是有他没我。”
一语说完,气氛急转直下,降至冰点。
沉寂中。
白熙羽最为自在,低头摆弄腕上的表带。
阮宵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茫然过后,终于明白白熙羽一直在针对他。
他下意识去看肖开阳的意思。
可肖开阳只一个劲地盯着白熙羽,脸上不显情绪,不知在想什么,又或者在认真考虑白熙羽的提议。
阮宵轻拧了下眉,垂下眼。
桌上还静静躺着几张一寸照。
白底的照片中,阮宵穿着照相馆提供的浅蓝色衬衫,笑得眼睛弯起,明亮的镜头下,五官毫无瑕疵,清晰地映出绝色面庞。
拍完照,阮宵迫不及待地拿照片给周牧野看,问怎么样。
周牧野说,傻。
阮宵不乐意地追问:“到底怎么样!照相馆里的人都说好看。”
周牧野才颇为欠揍地道:“噢,好看,好看死了。”
阮宵漫无目的神游了一会儿,回到这个有些压抑的办公室内,他深吸气,很清楚眼下的状况。
白熙羽不喜欢他,希望他离开俱乐部。
对于整个俱乐部来说,无疑,曾获得过世青赛第二名的白熙羽,无论从哪方面去考量,都比阮宵这样的无名小辈有价值。
在“有他没我”的二选一前提下,聪明点的都知道应该保谁。
肖开阳终于动了,张了张嘴。
“你没有权利让我退出。”
却是阮宵先开的口。
声音不高,有些细,像韧草一样顽qiáng。
肖开阳刚要说什么,闭了嘴,看向阮宵,轻挑了下眉梢。
白熙羽凉凉地朝阮宵扫去视线,嘲讽一笑:“对,确实,我没有权利。”
又充满优越地轻抬下巴:“但俱乐部有权利把你除名。”
阮宵抿了下唇角,又挺直几分腰背,对白熙羽道:“我知道你看不惯我,但影响不到我,这个比赛我一定要参加。”
“哦?你怎么参加?”白熙羽对阮宵报以不屑,暗中却指甲掐紧了掌心。
阮宵连忙低头掏外套的兜,结果兜比脸gān净。
又手忙脚乱地翻裤子口袋,好不容易找出一张十元,一张五元。
阮宵展平纸币破烂的边角,把钱往办公桌中央一拍,昂起雪白小脸,故意说得很大声:“肖开阳教练,我不要俱乐部帮我付钱,报名费我自己出,我要以个人名义参加预选赛。”
就十五块,可把他牛的,豪气冲天。
肖开阳一时间心情复杂,没忍心提醒孩子,报名费八十。
白熙羽看向桌上皱巴巴的钱,嗤了一声:“你搞笑吧?”
阮宵不甘示弱:“关你什么事?”
白熙羽瞪他:“你是不是听不懂?俱乐部不要你。”
“不要就不要……”
阮宵话没说完。
肖开阳轻咳两声,有些憋着笑意:“我好像没说不要吧?”
白熙羽和阮宵同时看向肖开阳。
一个脸色铁青。
一个略显茫然。
阮宵:“教练,你……”
“我怎么了?”肖开阳站起身,按着桌上的十五块挪向自己,又捡起那几张证件照,瞄阮宵一眼,“我还没开口说话,你倒是先急了。”
阮宵轻轻“啊”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地挠头。
肖开阳端详了会儿阮宵的证件照,满意地放进信封袋里,接着抬头,看向呆坐在椅子上的白熙羽,轻轻一笑:
“你是不可多得的天赋型选手,是有望在未来,代表我国站上最高领奖台的人,俱乐部希望你留下,我们也说了,如果你不出国,俱乐部会尽最大努力满足你的要求。”
白熙羽从僵硬中回神,轻眨了下眼睫。
肖开阳接着话锋一转:“但这不代表你可以为所欲为。”
白熙羽抬起视线,跟肖开阳对上视线。
“你没有权利决定谁去谁留,我也没有,只要能力达标,谁都可以参加预选赛。”肖开阳平静道,“最后,熙羽,算是我作为教练对你的忠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