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尝你自己尝,”苏樱嗤之以鼻,“你们做手术的用来振奋jīng神可以,我就不必了吧。”
廖修和沉默了一下,也没再劝。
但苏樱还是把糖随手揣进兜里,胳膊又搭回车顶上,看着远方的旷野。
太阳将落未落,在遥远的地平线上,露出一个圆润的弧度。
朦胧的橙红色,仿佛笼上了一层雾,并不刺眼。
“我打算……陪林熠去报警。”苏樱说。
“嗯。”
苏樱沉默了一会儿,又叹了口气。
“你说感情这事儿……真是挺看运气的。”
她半转过身,*枕着胳膊,仰头看廖修和。
男人的侧脸十分立体,高挺的鼻梁在落日余晖的照耀下,绒毛清晰可见。
察觉到女人的视线,他偏过头,半低着,和苏樱对视。
苏樱又垂下眼,五指依次敲打着车的表面,奏出落雨一般的声响,喃喃道:“喜欢的能在一起已不容易,可在一起了也是人心隔肚皮。”
廖修和垂首看着苏樱毛茸茸的头顶,橙红色的光线在她的头发之间穿梭,如同一顶流金花环。
苏樱还在有一搭没一搭地瞎想。
“你看,咱俩离这么近。”她的手掌撑开,大拇指顶着自己的胳膊,小拇指勉qiáng碰着廖修和的衣袖。
一个手掌的距离。
“我也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苏樱说。
廖修和说:“我在想,对不起。”
第25章你不觉得你还欠我点什么……
“啊?”苏樱一时没反应过来,皱着鼻子看廖修和,问,“你说什么?”
廖修和又重复了一遍:“对不起,”他不再像以前那样,爱说没头没尾的话,而是继续解释道,“之前误会了你。”
“……”
苏樱这下子可算是想起来了。
随即心情就有些复杂。
怎么说呢?
她今天晚上因为林熠的事情,情绪挺乱的,也顾不上跟廖修和秋后算账。
甚至还觉得,这个时候有廖修和在身边,还挺安心。
结果,这人偏就提起来梗在苏樱心里的这个过节。
突然就觉得,面前这个清俊疏朗的男人,怎么看怎么不顺眼起来。
苏樱语气平平地“哦”了一声。
吊起眉梢,说:“怎么,你要道歉我就得接受啊。”
又说:“说离婚就离婚,说道歉又道歉。廖修和,以前我怎么没发现,你想得就这么美呢?”
她又抱着胳膊,摆起样子:“你这个道歉吧,我肯定不接受。不但不接受,我还要离婚。”
她仰起脸,嘴角勾着,盯着廖修和,一锤定音道:“咱俩明天就去民政局。”
说完,苏樱也不等廖修和怎么回答,一甩头发,噔噔噔走了。
……心里挺慡的。
终于扳回一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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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的时候暮色四合,走的时候,已是繁星满天。
林熠在后座睡着,苏樱坐到了副驾驶。
没一会儿,后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苏樱扭头一看,是林熠坐了起来。
“好点儿了吗?”苏樱问。
林熠点点头,挺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说:“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
苏樱摆摆手,示意她别再提这事儿。
又说:“你这闷葫芦似的,什么都不跟我说,我才觉得麻烦。”
不想再挑起林熠的伤心事儿,苏樱随口捡起另外一个话题:“你知道廖修和为什么开到这儿吗?”
林熠摇摇头。
苏樱指了指旁边的田野,说:“小时候廖修和是在乡下长大的。”
这也是后来苏樱听长辈聊天的时候,断断续续了解到的。
那个时候,舒平的身体很不好,带了廖修德就已经耗费了大量jīng力,家里哪怕*请阿姨也没办法帮忙缓解太多,万般无奈之下,只好把廖修和送到乡下,给她的姥姥带。
也是因为这个,苏樱四岁的时候,才第一次见到廖修和。
“然后呢,”苏樱继续说道,“廖修和小时候,还走丢过一次。”
那是廖修和刚刚搬回乌州不久。
突然有一天,不声不响的,他就不见了。
舒平一开始还没有察觉到。
因为廖家很大,上下几层,廖修和向来又是个闷声不响的性子,她便以为他在哪里玩,没太留意。
但是直到晚餐的时候,廖修和也没有出现。
意识到廖修和丢了之后,廖家上下全都找疯了,把乌州翻了个底儿朝天,都没找到。
后来还是廖修德的父亲认识汽车站的站长调了监控,才发现廖修和坐上了回乡下的汽车。
豆丁大的小人儿,扶着栏杆,艰难地踩着有半个他那么高的公jiāo车台阶。
摇摇欲坠地,递给师傅一张汽车票。
于是一家人又驱车开到乡下。
苏樱从来没下过乡,觉得有趣,便吵着闹着也要跟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