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自己每天晚上在车上,和廖修和叽叽喳喳说今天拍戏的情况。
仿佛真的像是一对恋人或是一对夫妻,结束了一天的工作,放松而无所顾忌地谈天。
明明也没几天,时光短暂。
却好像很快就形成了习惯。
突然间要割舍,就觉得难以放下。
半晌,她才转过头,与廖修和对视。
无边夜幕下,廖修和的表情冷静而淡漠,没有什么情绪波动。
好像舍不得的就只有她一个人。
“那……”苏樱抿了抿嘴,说,“那你工作加油。我先……上去了。”
话是这么说,脚步往后一错,只后退了五厘米。
廖修和垂眼看她。
单元门口的灯光撒下来,自上而下地笼罩她白皙的皮肤,其实是有点死亡角度的打光,却恰好洒进苏樱的眼睛。
纤毫毕现的睫毛下,她的眼神盈盈,如一汪海水。
而莫名其妙的,他从对方的表情中读出一丝情绪。
难以名状,也不敢揣摩。
只是隐隐约约,他在已然知晓答案的试卷上,读出另外一种解题方法。
廖修和是差学生,拿着答案也不相信,也想尝试其他可能。
顿了一会儿,他说:
“住我那儿吧。”
“啊?”这话比先前的还要猝不及防,苏樱猛地抬起头。
廖修和前进了一步,顿时弥补了刚刚苏樱guī速后撤的距离。
他个子*高,离得又近,苏樱只得扬起脖子看他。
她的下巴几乎要蹭到廖修和衬衫的纽扣,鼻尖萦绕着若有若无的气味。
消毒水味,以前最讨厌,放到这人身上,生生让她眷恋。
“别跟那小孩儿顺路了,净耽误人家学习。”
廖修和语气沉沉,声音不高,如夜半私语。
也确实是夜半私语了。
灯光之下,只有他们两人。
灯光之外,万籁俱寂。
而廖修和明明用的是祈使句,听了却不让人恼火,只教人脸红。
“过来跟我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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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到家,苏樱洗了个热水澡,音乐声开到最大。
房子隔音好,她不担心吵到邻居,只顾让自己震耳欲聋。
光听还不过瘾,拍着沐浴液的空瓶子当鼓敲,跟着节奏搓自己头发,沉浸而入迷。
接着chuī头发护肤上了chuáng,一秒钟没让自己闲着,等终于躺上去,身体累得要命,脑子却睡不着,再放歌怕是能睁眼睁到第二天,只得把音乐关了。
周遭一下安静下来,方才的种种转移注意力的招式通通失效。
脑子便不受控制地又去想。
廖修和那句话仿佛按不掉暂停键似的循环播放录音机。
他那是什么意思……是邀请她同居吗?
毕竟两人领了证,同居也理所当然。
但他们又没有实质性的什么关系,同居是不是也太暧昧了。
毕竟,两个人生活在一起,抬头不见低头见,可不像外面jiāo流那样,穿得衣冠楚楚,装得人模狗样。
在家里面总会把最放松又没有隐私的一面bào露出来……
不知想到了什么,苏樱刷一下,把毛毯拉到头发顶,一根发丝都没露出去。
毯子上细长柔软的绒毛蹭着她的脸颊,蹭得发红。
把自己裹在毯子里捂了一会儿,又觉得闷,刷一下,又把毯子拽了下去。
在chuáng上打两个滚,一转圈。
看到chuáng头柜。
廖修和先后给她的那两颗圆滚滚的糖躺在柜子上,头碰着头,亲密的要命。
苏樱又“啪”地翻了个身。
她现在处于看见胳膊就能想到白大腿的阶段,发散思维堪比蜘蛛网,连闭上眼都觉得两只眼睛成双入对。
冷静,冷静。苏樱对自己说。
廖修和不过是好心,那么一个人,哪里会有别的绮念。
七年前,她不是已经吃过一次亏了么。
这么一想。
仿佛冷水兜头浇过,方才还喧嚣奔腾的血液突然放缓了脚步。
苏樱闭了闭眼,想。
反正周末剧组放两天假。
还有两天的时间够她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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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日时廖修和如约请谢辰树吃饭,在一家私房菜馆。地方隐蔽,在城中心的一处胡同巷子里,进去得拐十八个弯儿,门上也没个招牌。
谢辰树写小说挣不少钱,早些年穷的叮当响,如今发达了,吃穿用度都开始讲究。
但再讲究的也有些怪癖,抛不下从小形成的习惯,谢辰树坐下来先点了一杯王老吉,端出喝酒的架势灌了一口,慡快地“哈”了一口气,铝罐砸到桌上。
豪慡问*道:“来,你跟那小明星什么关系,坦白从宽!”
廖修和自然是没搭理,点了几个菜,又品了口眼前上好的碧螺chūn。
谢辰树看他那八风不动的样子,嗤笑一声,说:“怎么,在这么多年的兄弟面前还要藏着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