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以她与生俱来的自信,笃定不会被拒绝。
却在此时此刻,又无端设想若对方冷淡以对,她又该如何自处。
好像向来直来直往的大姑娘,突然参破了绵绵情意,后知后觉地懂得了什么叫羞涩。
因此在廖修和家门口转了半天,最后连笔记都没好意思送出去。
径直回到自己的房间里。
犹豫了半天,最终发了条消息问廖修和:[你好点没有?]
廖修和回:[没事了。]
短短三个字,能在苏樱的心上砸出一池chūn水,她捧着手机在chuáng上打了个滚,却被丢在chuáng上的书包硌着了腰。
苏樱咬了咬唇,拍了把书包里的笔记和情书,
想着第二天,等见到廖修和的时候,再想办法试探试探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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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第二天,苏樱没能见到廖修和。
晚上睡前的时候舒平接到消息,说廖修和的姥姥突发中风,正在叫救护车。
这事儿惊动了全家,四个人都去了医院。
廖修和的姥姥名叫王瑞芝,上了年纪,为人刻板固执。由于不喜欢城市的钢筋水泥,这些年都是在乡下住。
早年,廖修和还小的时候,就跟着王瑞芝长大,但后来老人家年纪大了,舒平怕她一个人照顾小孩有负担,才把廖修和接回了城里。
又雇了个保姆,贴身照料自己的母亲。
由于保姆照顾到位,老人家的身体也一直还算不错,年年体检都没有太大问题。
但终究是上了年纪,平时看着不显,病来却如山倒。
这次生病,直接被推进抢救室,忙活了一晚上。
人是抢救过来了,预后却不好,拍了CT看到脑部还有血块,需要择日再动手术。
王瑞芝这次的病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第二天中午,廖广天亲自参与了医院一线骨gān的会诊,确定了后续诊疗方案。
一个月的住院是免不了了。
除了之前的保姆继续照顾外,舒平又另请了护工,这也仍是不放心,想着,老太太身边总是要留个家里人。
她是不用工作,但自己身体不好,撑不住没日没夜的看护。
廖广天和廖修德的公司事务亦很繁忙。
廖修和也需要上课,准备高考。
正纠结,廖广天却对廖修和说:都要出国了,学校那边请个假,趁这个时间专心准备申请吧。
他用祈使句,语气不容置疑,有大家长的威严。
廖修和动了动嘴唇,最终没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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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空闲下来,廖修和大部分的时间就都在医院度过。
苏樱打电话过来问,他也照实解释。
但暂时没说出国的事。
苏樱问:“那你上课怎么办?”
语气里有担忧,廖修和的心里也仿似跟着塌陷了一块儿。
像是没有烤好就出炉的蛋*糕。
这两日,因为王瑞芝的病,一家人都兵荒马乱。而廖修和自己,又站在未来选择的关隘。
他再早熟,也会犹疑。
而在这种时候,听见苏樱的关心。
只觉得她,柔软而纯粹。
纵使他知道。
苏樱本质热情开朗,同理心qiáng,善于推己及人。
此时隔着电流传来的声音,只是站在朋友角度的正常的体贴。
和情窦初开的悸动无关,和厮守一生的感情无关。
但他也想,听她的声音,听得再久一点。
“没事,”廖修和回答,难得开起了玩笑,“现在就能考。”
“……你很狂啊,”苏樱无语。
两人隔着话筒沉默了会儿,少女突然压低了声音,问:
“廖修和,你现在周围有人吗?”
廖修和转头看了一下病chuáng上闭目养息的姥姥,起身离开病房,掩上房门,问她:“怎么?”
苏樱却突然又不开口了。
廖修和倒也不催,他从不缺乏耐心。只静静地听着话筒那边,不太均匀的呼吸声。
她在紧张。
“我……”苏樱吸了口气,“跟你预告一下。等你回来的时候,我会有一个天大的好事要告诉你。”
“什么?”廖修和问。
“都说了等你回来再告诉你嘛!”少女的声音带点娇嗔,“要当面说的。”
廖修和静了一会儿。
问:“你要表白了?”
苏樱的声音打了个磕绊,掩饰般咳嗽了好几声,怒道:“你瞎猜什么呢!我可从来没说自己有喜欢的人啊!”
似乎是为了转移话题,少女又匆匆问道:“说我gān什么,你呢,你有喜欢的人吗?”
廖修和看着医院地面上铺着的灰白色板砖,各色脚步在长廊上匆忙行走,周遭喧嚣。
可是那一瞬间,仿佛所有的声音都离他远去。
他听见自己的心跳。
“我……”廖修和开了个头。
廖修德让他想想他真正想要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