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不是什麼上校喲,你知道嗎?」
她輕輕點頭。
「其實我不是那麼了不起的軍人,我是個從沒戰斗過的窩囊廢。」
演奏的音樂突然轉為慢板的曲子,週遭的人開始緊貼在一塊。
『跳貼面舞時,只要像這樣搖晃就可以了。』
我想起舞蹈老師說過的話。
芙琳低著頭把臉貼在我肩上,由於她的聲音過於含糊,所以聽得不是很清楚。
「……呢?」
「什麼?」
「為什麼要為了我做那麼多呢?」
她露出的頸部及背部明顯在顫抖。
「我可是個打算要把你出賣給大西馬隆的女人,而且在更早以前讓出『溫克特之毒』,害你朋友遭到she殺的人也是我耶。可是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呢?甚至給卡羅利亞自由……為什麼你要……為我們做這些呢?」
「這個嘛,連我自己也不知道呢~」
「你……」
我繼續輕握她的手,另一隻手則繞到她的背後。我們的臉頰與耳朵輕觸著,有人的耳朵發燙,有人的面頰是冰涼的。
「你這個人好像神明哦。」
這是她隨著嘆息一起吐出的真心話。
接著我在她的脖子邊喃喃地表明我這個神秘男子的真實身份。
其實我是魔王喲。
剎那間,芙琳顫抖得相當厲害。不過她的反應就只有這樣而已,沒有恐懼尖叫,也沒有狠狠把我臭罵一頓。
我們站在舞池中央,沒有跳舞也沒有因為戀愛而臉紅心跳,僅僅是站著擁抱對方。睜大四隻眼睛呆呆看著周圍的男女,以及男同志及少許的女同志臉貼著臉,開心舞動身體。
我們互相往對方身後的方向看去,不過映入眼簾的只有持續跳舞的人們。
「或許你……」
不管是服裝顏色、發型、舞步都不一樣。雖然我們看到的不是同樣的人們,但看到的景像是一樣的。
就是在自己周圍不斷跳舞的人們。
「……我覺得芙琳.基爾彼特已經跟卡羅利亞結合在一起了。」
「沒錯。」
「就算往後你有了新的戀人、未來的夫婿候補,甚至丟下國家去世的諾曼.基爾彼持……你跟卡羅利亞的關系都比他們都還要密切。」
「沒錯……我已經……嫁給卡羅利亞了。」
我們兩個持續看著在自己周圍跳舞的異國人們。看到周圍人們開心跳著有力的舞蹈,實在令人感到非常惶恐不安。
「只要能保護那個小世界,不管要我做什麼我都願意,甚至是多麼卑鄙的手段都敢做。因此我不在乎別人怎麼稱呼我,也不在乎會受到什麼樣的待遇。」
我們總是處於不安的情緒中,因此有時候需要某人的臂膀呵護。
但這種時候所需要的臂膀並不是來自溫柔的戀人。
而是跟自己有相同生活方式且志同道合的同志。
「芙琳。」
「什麼事?」
我緊緊抱住芙琳.基爾彼特,但其中並沒有男女情愛的成分。而是以接受隊友的心情,互相稱贊對方奮鬥到底的jīng神,以及互相替對方感到開心的「祝福」。
想必這就是答案吧。
「我把卡羅利亞jiāo到你手上。」
這是一定要的。
依偎在我肩上的芙琳拾起頭,並眯起淚水濕潤的眼睛。因為她鼻子跟耳朵哭紅的模樣十分可憐,我伸手想安慰她,她卻輕輕把我的手撥開。
「跳舞吧,就像大家那樣。」
「其實你跳得一點都不差啊。」
「真的嗎?」
「真的喲。」
我不由得噗哧笑著說:「這說法好像在玩猜謎游戲哦。」然後配合她的步調,笨拙地舞動身體。卡羅利亞的領主把手環在我脖子上,她銀色的頭發就在我的視線下方搖動。
「回去之後我們來舉行盛大的儀式吧。」
「儀式?誰的?」
「當然是你的羅。」
滑過瞼頰的淚痕遺留在臉上,但芙琳已經恢復成以往剛強的神色,並且露出微笑。
「是你的葬禮喲,諾曼.基爾彼特。」
「是葬禮?我都還沒舉行過成人禮就突然要面臨葬禮?」
但如此一來就能把卡羅利亞的統治權正式jiāo給芙琳.基爾彼特。只是對那些孩子有些過意不去,因為諾曼.基爾彼特再也不會回去了,之前的領主早巳離開人世。
「陛下。」
卡羅利亞的新統治者松開我的手,並一本正經地說道:
「之前jiāo給陛下保管的東西,差不多可以還給我了。」
「我都說過了——不要叫我陛下啦!你這是在挖苦我嗎?!其實叫我上校或克魯梭也行,不過你就不能像平常人一樣叫我有利嗎?」
「那麼有利,請把那個還給我吧。」
我抓著塞在臀部口袋的銀色面具。在輕輕拍掉皺摺之後,便把這個遺物還給他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