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砂國是地獄嗎?
對他們來說,是回去也毫無意義的可怕場所?
而我竟然把兩名年幼的女孩送回那麼可怕的土地?
想把剎那間沸騰的憤怒平息下來,不是件容易的事。沖動的情緒過後,轉變為對自己的厭惡。
可惡,這麼一來當然不想回去。
我舉起變冷的手掌壓住額頭,整個人癱坐在濕答答的地板上。可能是誤以為我身體不舒服的少女,用細瘦的手指握著我的左手。那是又細又蒼白,沒什麼肉只摸得到關節的手指。我突然想起自己幾個星期前在日本jiāo了女朋友
在村田就讀的,以升學為目的的學校校慶時,巧遇了同一所國中畢業的橋本。她的手雖有因握著網球拍而長的繭,但是卻比眼前這個少女還要來的溫暖且柔軟。
明明是年紀相仿的少女,但是手指的觸感卻差這麼多。
謝謝妳,我沒事。
從稍微觸碰的肌膚傳來些許熱度,讓我感受到無法言喻的溫柔。想不到自己都遭受到這麼不人到的對待了,卻還在擔心我的身體。
我沒事,而且絕不會把你們帶回那裡。
這時候船員們突然驚覺著什麼抬起頭來,突然往艙門方向拔腿就跑。但是沒等他們有所行動,某人馬上踢了cháo濕的地板一腳,發出聲響。
唔咿!
好~~不要慌,不要慌
反應超快的密探揚起嘴角微笑,動作迅速地用腳抵住操舵室的艙門,擺出一副事情沒有解決,任何人都不准離開的架勢。放棄向薩拉列基報告的明星操舵手下定決心開口:
要把救生艇讓給這些人嗎?
很遺憾,明星操舵手,我並沒有這個打算喲!那種小船怎麼可能平安渡過那麼危險的海流呢?
現在仔細想想,單出澤塔跟茲夏所搭乘的破船竟然能抵達小西馬隆,簡直就是奇跡中的奇跡。要不是剛好碰上海流的穩定期,鐵定會死很多人。
我怎能讓這種事情在我眼前發生?
約札克在陷入沉思的我頭頂上說:
如果要讓他們撘大船離開就只能把這艘貨船給他們了。但是那麼白泡泡幼綿綿的少年國王是不可能默不作聲的。啊!對了。
就說那些神族造反好啦!然後還威脅貨船的主人,並且打算把他們趕走。至於人質的角色就jiāo給我吧!
我試著想像瘦弱的神族,從後面扣住身穿長袖圍裙的健康優良士兵,雙手動彈不得的模樣。這個人質再怎麼看都很不自然。就算十幾個人一起撲上去都不見得是約札克的敵手吧。
那個人說好聽一點是溫和,講難聽一點就是毫無氣勢。可能是被囚禁在惡劣環境的關系,就算煽動他們,也不可能有那個膽造反。
嗯說是不抵抗主義者又有點不一樣。不、等等、古裡葉。千萬不要挑撥造反這種危險的事情。總之要奉行不流血開城,不流血開船的原則
這時候我望像窗外,看到海面上清晰可見的分底線,簡直就像是用筆畫上去似的鮮明。只要我們可以前往那條線後色調沉穩的海域,應該就能夠輕松抵達聖砂國了。屆時就算撘小船也無所謂。
就算是搭救生艇也行。
約札克。
什麼事阿,少爺?
我等一下會說些很可怕的謊話,不要看不起我。
什麼看不起,您真是言重了。
他依舊用長腳撐在門口,雙手jiāo叉在胸前,還一邊抖動著白色長袖圍裙下方、線條優美的上臂二頭肌一副讓我深深著迷的外野手體型。
謊言跟變裝可是諜報戰的jīng隨喲!古裡葉最~愛了!但如果是少爺說的,在我這個老經驗的諜報員眼裡,根本就稱不上是什麼謊言啊!
雖然這跟變裝一點關系都沒有,但我並沒有天真到把保護我的人所說的話當真。
不,我認為它是謊言。搞不好還是攸關性命的惡劣謊言。
我本來要把手放在胸前,結果突然改成貼在自己的額頭上。因為要是不這麼做的話,我會因為太丟臉而笑出聲來呢。
傷腦筋,接下來還要偷東西呢!看來真的不能小看俚語(註:日本有句俚語噓つきは泥棒のはじまり,意思是說謊為偷竊之本)。我很差勁吧,竟然是個說謊的國王。
嗯你就不要這麼自責了。倒是古裡葉這陣子淨是跟著一些寡言又木訥的ˊ長官工作,所以呢
真魔國忠誠的密探一面劈哩啪啦弄響指頭關節,一面看著小西馬隆那些船員,臉上露出看到獵物而開心到發抖的危險表情。
我正好想要展現一下演技呢。
船長室下半部的艙門被海làng打濕而變色。
我用拳頭輕敲cháo濕的木門,沒等裡面回答就把門打開。行動迅速的船員們已經開始在運接甲板及船艙的階梯奔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