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格格不入,我的鄰居也有那麼一點。雖然他被關在禁閉室,散發的氣質跟那些傢伙不一樣,即使讓他手持刀械也不覺得危險。當我這麼跟他說之後,頭一次看到他的笑容。
「老實說,就算讓我拿劍也沒有多大用處。」
他一眯起眼睛,原本銳利的眼神變得好柔和。
當我們坐在空著的位子上,幾名囚犯不耐地把眼神別開。剩下的敵人大約五人,但是我背脊還是覺得涼涼的。以前遇到相同狀況時,至少還有村田在身邊,以及領導強者的芙琳夫人。如今卻只有剛認識不久,來路不明的鄰居,說不害怕是騙人的。
「醫生還沒來嗎,赤鱷?」
鄰居看著其中一名囚犯,直接呼喊他的綽號,害我替他擔心。但是對方沒有生氣。
「好像還沒來。」
「今天心情如何,白鯊?」
「不太好,在我腦袋四周飛來飛去的蛾吵死了。」
他的腦袋周圍當然沒有昆蟲在飛。不過即使看起來心情不佳,還是會跟別人打招呼。可能他本來就很友善吧?或者這就是敦親睦鄰的藝術?
「話說回來牙龜,你很討厭『發黑』吧?」
鄰居接下來跟腳放在桌上,感覺最可怕的男子說話。
「沒錯,是很討厭。」
那個叫牙龜的男子看了我的頭一眼。慘了,第一印象就惹他討厭。不過牙龜聽起來很像是犯人的綽號。話說回來,他的確是犯人。
「既然這樣,你對『發黑』的事應該很清楚吧?能不能稍微講一下?」
「才不要,問你隔壁的小鬼不就得了?倒是那個小鬼打從哪裡來的?為什麼要把他帶來?是故意現給我看嗎,啊?」
鄰居粗魯地拍打我的背,害我差點從椅子摔下去。
「怎麼可能。別看他這個樣子,這個小兄弟算是相當厲害的人物。他可是在上面打群架才被帶進這裡。他好像抓前來會面的小孩當人質,打算借此逃獄。」
「才不是——」
這種說法比我被帶走時冠上的「對小孩施bào」的罪名更嚴重。我從頭到尾只是被捲入紛爭,根本沒有做出任何壞事。
但是牙龜聽到我的事跡立刻臉色大變,還在我面前呲牙裂嘴。不,不僅是牙龜,連白鯊跟赤鱷都對這個話題大感興趣。
「抓小孩當人質!.那真的很嚴重。」
「雖然嚴重,不過挺有一套的。」
「不過他應該沒有傷害小孩吧?」
照理說大壞蛋應該不會有這種擔憂,鄰居也把頭轉向他認真回答:
「那當然,白鯊。雖然抓住小孩當人質,但是沒有傷害他。我們雖然是人渣,但是對小孩動手的傢伙可就更糟了,對吧?」
五個人頗為認同地點頭,看來他們是重視倫理的犯罪集團。
「這個身材瘦小的小兄弟打算抱著小孩逃走,但是不幸被捲入打群架事件,結果他還保護了那個小孩。」
「你看到當時的情景嗎,鷹眼?」
鄰居這一次很用力點頭:
「啊啊,看到了。你們也知道我的視力在光亮的場所有多敏銳。我確實在晨間運動的途中看到了。」
「既然鷹眼都這麼說,那應該是真的。」
「沒錯,既然他都這麼說了。」
真是有夠誇張的謊話。被關在禁閉室的鄰居怎麼可能目擊到我跟古恩達遇到的事。不過就算是那麼明顯的謊話,似乎也能說服那些囚犯。光是「鷹眼看到了」這句證詞,就算是掛保證。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男人?
話說回來,我還是頭一次聽到這個男人的名字。
鷹眼——這大概不是他的本名,總比不知道怎麼稱呼他好得許多。原來如此,難怪他偶爾露出來的眼神跟猛禽類很像。
「這個年輕人之所以想抓人質逃跑,也是那個宗教的關系。他好像只因為是『發黑』就被送進這裡。所以牙龜,可以告訴他關於那些傢伙的事嗎?」
「小鬼,你叫什麼名字?」
牙龜像只擬鱷龜般露出犬齒問我。雖然那副可怕模樣讓人擔心會不會把手指咬碎,但是又不能錯失收集情報的難得機會。
「啊,我叫羅賓遜。」
「是嗎?那你仔細聽好了,羅賓遜。『發黑』那些傢伙,是『直到那天到來教』的教徒。其實他們不是所有人的頭發都是黑的。甚至有人一根頭發都沒有。」
後半部倒是新情報。我在左腦的便條紙寫上「其中也有『禿黑』」。
「說到那些傢伙為什麼要把頭發染黑,是因為他們堅信黑發具有力量。」
「黑發具有力量?」
「沒錯。你仔細聽好了,羅賓遜。在某天不知從何處突然降下的神器盒子上面,夾了幾根毛發,所以那些傢伙就把頭發染黑。因為那是來路不明的神奇盒子?很不可思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