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著的沃爾夫拉姆發出簡短的呻吟,兩腳使力站了起來。他拚命伸直原本拱著的背,用力推開我的手。我連忙追尋他的影子,來到從地面投she進來的明亮陽光下方。
「等一下,沃爾夫,你傷到哪……」
伸出的左手碰到疑似身體的地方,感覺得到裂開的布料以及動物毛皮的觸感。大姆指跟食指濕濕溫溫的,搓揉起來還有點黏。
「對不起,真的……」
沃爾夫打算往後退,我趕緊將他攔腰拉過來。我的右手緊緊抱住他,用左手掌心貼著他的腹部──肌膚的熱度慢慢傳過來,一陣麻痺的痛楚同時從我的手臂向上竄升。
我被這種方式治療過好幾次,只要照本宣科,我應該也能夠幫人治療。況且吉賽拉與艾妮西娜也教過我,之前也成功辦到不是嗎?
「住手!」
我被用力推開,整個人跌坐在硬梆梆的地上,只能用雙手支撐上半身。
「……沃爾夫?」
「不要碰我!」
我當然看不見他的表情,只能靠聽覺來判斷,但是從聲音裡流露出來的情感,很明顯是在生氣。
他站在有光的地方,所以影子顯得比較清楚。雖然不是完全看得清楚時的蜂蜜色,但是身邊閃爍著跟周圍不一樣的金色。不過他的身體呈現混濁的灰色,因此可以判斷身上穿著平常很少穿的服裝。恐怕就是這個關系,才會讓我誤會他是敵人。
「對不起,我錯了。我沒想到會是你。」
又有一道黑影朦朧地落在眼前。不,說落下並不正確,他應該是順著繩索滑下來的,只是繩索太細我看不見。
「有利!」
是肯拉德的聲音,而且慌張得不像平常的他。他走過站在原地的沃爾夫拉姆身旁,靠近跌坐在地的我,還配合我的視線蹲了下來。太好了,這樣就能治療沃爾夫拉姆的傷了。
「肯拉德,你來得正好,沃爾夫傷得不輕,你幫我在治療的時候壓住他。」
「沃爾夫拉姆沒事,只是衣服跟腹部稍微受了點傷,多虧有個護身符擋住,所以傷口不深,還不到需要勞煩陛下幫忙治療的程度。」
「可是他流了很多血。」
「那是你的血。」
「咦?」
「你的手掌受傷了,而且不只如此。」
他有點粗魯地抓住我的肩膀,我的右半身立刻感到一股劇烈的疼痛,甚至不由自主發出哀號。他簡短道歉之後便立刻減輕力道,不過聲音還是很僵硬。
「這是?」
「什麼……」
肯拉德不等我的回答就往後大喊:
「塞茲莫亞!」
「是的,閣下。」
又有另一道人影落下,地下的人口多了一倍。
慌張移動的龐大黑影,應該就是塞茲莫亞艦長。他的祖先大概沒有想到身為在海上討生活的一族,會被叫來這種遍地黃沙的土地。畢竟這裡完全不是他能發揮所長的領域。
「陛下受傷了,你那裡有什麼可以用來包紮的布嗎?還有……」
肯拉德命令塞茲莫亞:
「立刻逮捕他。」
疑似艦長的黑影倏地停下動作,一句「逮捕誰?」透露內心的疑惑。
「馮比雷費魯特卿。他傷了陛下,不能讓他接近陛下。」
這次換我慌了。
「等一下!你誤會了,肯拉德!這是誤會!」
「無論理由是什麼,沃爾夫拉姆拿劍傷了你是事實,這是無法原諒的罪行。你沒發現自己的右肩在痛嗎?」
聽到他這麼一說,我才想到我們倆剛才還在互相殘殺。當我手拿劍尖的同時,對方也握著斷劍,所以才會兩個人都受傷。
「你沒聽到嗎?」
偉拉卿對不知如何是好的塞茲莫亞重復一遍,結果只是讓艦長稀疏的毛發越來越少。
因為下令者變成兩個人。
「怎麼可能沒聽到!」
沃爾夫拉姆大概是一邊說話一邊揮手,我感覺到一陣風拂過我的臉頰。太好了,他的動作一如往常,而且聲音也很有力,我不禁鬆了一口氣。
「你不要搞錯了,偉拉卿。他們是真魔國的士兵,不會聽從你的命令。塞茲莫亞,你不用逮捕我,但是從現在起要監視我,只要我接近陛下就要設法阻止,即使動武也在所不辭,知道嗎?」
感到安心的人似乎不只我一個。不管多麼忠誠的軍人,都喜歡容易做到的命令。塞茲莫亞艦長的語氣也明顯輕松許多:
「只要阻止您就行了嗎?可是閣下,為什麼……」
這個部份的確讓人在意,其實我也一樣。
「你不需要知道理由。」
「等一下!沃爾夫,監視是什麼意思?什麼叫不能接近我啊?更重要的是你怎麼會在這裡,快把事情解釋清楚!你不說我怎麼會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