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普莉,這位婦人是伊蒂絲巴普,她剛剛從奧地利移居到法國。這名將白發剪短的老婦人並沒有跟任何人四目相接。她究竟是因何離開祖國,其實身為美國人的她也大概猜得出原因。
她是受納粹迫害而逃出來的。
至於感覺跟她相反,戴著眼鏡名叫雷江的醫師,態度親切到完全不像法國人。他輕松地使用形狀獨特的湯匙、筷子把中國菜送進嘴裡。原以為他大概是三十五歲左右,不過從他聊起戰時在德國邊境當軍醫的經歷推算,年紀應該是超過四十歲了。他黑色的頭發裡夾雜了一撮白發,眼鏡後方是一雙黑色眼鏡。雖然他換了另一套西裝,但仍舊戴著昨天的那頂巴拿馬帽。
安裡雷江。這個名字好像在哪裡聽過,是祖母認識的年輕友人嗎?
畢竟他們倆在鄰州找到理應在墨西哥的沒落皇家寶石。雖然我認識不少冒險家跟寶藏獵人,但很少看到像他們這樣不必遠赴他鄉就能把工作完成的例子呢。
鮑伯熟練地拿叉子往油膩易滑的蔬菜刺了下去,水分立刻從肥厚的莖部流出來。
你這種說法真不知道是在稱贊我們,還是在損我們。
當然是在稱贊你們咯,艾普莉。
算了,管他是稱贊還是損人,最重要的是順利完成他所委託的案件。
那條項鏈後來怎麼樣了?
已經被妥善保管了,而且等歐洲的情勢穩定之後就會送回西班牙。這時就算送回國內,也只會淪為被拿來裝飾獨裁者寶石箱的命運。
可是對方為什麼會想要這麼不祥的東西呢?一般人都不想碰受到詛咒的寶石吧?
想要它的是一名即將成為地方檢察官的男子。他有錢,在社會上也有身份地位,唯一缺少的就是顯赫的家世與血統。因此他想得到能證明其家世淵源的東西,想要用錢買到出身名門的血統。
艾普莉不屑地哼了一聲。
真搞不懂他腦子裡在想什麼!為什麼會想要那種東西呢?像我可是巴不得拋棄現有的名字跟財產呢。
世上並不是每個人都像你這樣。
被某部分人士稱呼為財界魔王的男子,露出像跟自己孫女閒話家常的笑容。一副似乎只要是艾普莉的事情他都瞭若指掌似的。
至於他的來歷究竟為何,知道的人並不多。他有著深灰色的卷發跟胡須,躲在濃眉後方看不出是什麼顏色的眼睛非常炯炯有神,有時候會露出溫柔又穩重的眼神,有時候也會因為談話的內容而變得由於而冷漠。
像他參加祖母的葬禮時就是那樣。看到鮑伯的艾普莉被他難以接近的氣勢所震懾,甚至還不敢跟他說話。雖然不曉得人們稱呼他為魔王的真正理由,但是每每想起他那冷酷、陰沉的眼神,自己也不得不承認這個綽號的確很適合他。
但是話說回來,及時又這麼一個不祥的稱號,鮑伯卻是個值得信賴的人物。就算有人背叛他,他卻不曾背叛過任何人!祖母跟DT都這麼說過。而且他們也信誓旦旦地告訴她:他絕不會倒戈成為敵人。
從他跟祖母認識的時間來判斷,他們應該已經有將近五十年的jiāo情了。但是對於不曉得他實際年齡的艾普莉來說,覺得的他看起來跟戴眼鏡的雷江醫師是同年齡層。
與其說他沒有改變,不如說他看起來反而比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年輕許多。
雖然他大刀闊斧從事的是以投資為主的事業,但背地裡還進行著無法攤在陽光下的行為。而那種秘密組織似的行動就跟海瑟爾葛雷弗斯的工作唇齒相依。
也就是讓物品回到其應當歸屬的場所。
讓因為不當的jiāo易爾有損其價值的美術品,回到真正適合的主人身邊、讓人類應該共有的貴重寶物,回到不受個人利害左右的安全之處。
那麼鮑伯,這次你要我偷什麼呢?
艾普莉把米粒燒的茶杯移到嘴邊,讓溫熱的飲料潤過喉嚨之後,繼續開口:
是巴普女士的財產嗎?
講偷未免太難聽了吧。其實,那並不是伊蒂絲的東西。
可是你剛才明明說要我們拿回來的。
那個盒子,是我先生保管的東西。
盒子?
艾普莉跟DT對伊蒂絲用細微聲音說出的話同時提出反問。過去兩人經手無數的繪畫、裝飾品跟寶石,盒子這種東西倒是頭一遭。至於似乎瞭解整個來龍去脈的雷江跟鮑伯,則等著老婦人繼續把話說下去。
我先生本來是個跑遍世界各地的美術商,五十歲之後就在當地開了一家小畫廊,過著近似隱居的生活。但是大約從前年開始,黨的規定就變得很嚴格說我們持有得畫傷風敗俗,有好幾個同業被帶走還硬被扣留呢。因此我們決定結束營業逃往法國。但是我先生卻在正要出發的時候病倒了,然後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