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該從哪裡出去呢?」
雖然發現可疑的洞,但是大小只夠一個人爬進去。那些抱著金銀財寶的盜墓賊會用這麼小的出入口嗎?如果真的是這個洞,肯定是能抱多少就抱多少,然後多往來幾趟。可是又不確定這個漆黑的洞通往何方。
他回頭看向藏在棺材裡的盒子,幸虧沒有人動它。多虧出入口太小,所以才沒被盜墓賊帶出去。盒子邊緣的光芒變暗了,等自己離開這裡之後,這個石室就會恢復原來的模樣,再次被黑暗與沉默填滿吧。
村田喃喃自語:
「你就永遠待在那裡吧。」
跪在滿是灰塵的冰冷地面。
但是我要走了。
真是的──你們怎麼不當盜墓賊呢?
村田開始想對過去的靈魂持有著發牢騷。既然擁有各種豐富的職業經驗,好歹也偷闖一次比薩斜塔。一想到這裡,他又嘆了口氣:
「比薩斜塔不是墳墓……不然就闖胡夫王金字塔(註:埃及第四王朝第二任法老胡夫建立的埃及最大金字塔)好了。」
村田一面走在斜坡上,一面不斷碎碎念。因為鏡片裂掉的關,左右兩邊的視力差距讓他感到心情煩躁。
他停下腳步拿下眼鏡,用衣袖擦拭雙眼,但是全身上下散發燒焦的氣味,頭發也因為燒焦捲成一團。
舉起代替火把的木棒擋在眼前,想看手錶確認走了幾個小時。累也是應該的,手錶指針若是沒有故障,他應該走了四個小時。手上的照明是以木棒代替,雖然走得很喘,膝蓋也很痛,幸虧沒有消耗太多熱量。這座巨大墳墓的內部反而有點冷。
空氣帶有些微灰塵異味,但是並不妨礙呼吸。雖然自己不相信什麼圖坦卡門的詛咒(註:埃及第十八王朝的法老圖坦卡門,墳墓三千年來不曾被盜,直到1922年才由英國人哈瓦德.卡特發現。由於最早進入墳墓的幾個人紛紛死去,因此出現墓中帶有詛咒的說法),不過打開棺材時真的有點擔心。譬如說為了防止盜墓賊侵入,在棺材裡放進未知細菌之類的。
但是呼吸了這裡的空氣四個小時,並沒有出現什麼特殊症狀,只有長時間運動的心跳加速及氣喘噓噓而已。
自己的身體本來就不適合長距離行走,因此疲勞的感覺更是強烈。如果是有利,這種緩坡他還能用青蛙跳跳上去吧。
走路的過程中,村田努力思考如何逃出這座巨大墳墓。他謹慎觀察四周,試圖尋找任何與地球遺跡共通的構造。像是金字塔或仁德天皇陵……不,大仙陵古墳(註:大仙陵古墳即為仁德天皇陵,是日本最大的古墓)的佔地也沒有這麼廣闊。就算反復思考也不知道自己爬了多久,只覺得自己很像以Z字爬坡的列車。
而且只走大路,生還的可能性並不高。照理來說建造這座墳墓的人們在安放權力者的遺體之後,就會把墳墓封起來,連一隻小蟲小都飛不進來。所以要找的是盜墓賊挖的入侵通道,因此只要發現類似的洞xué就要鑽進去確認是否與外界相通。
「這是第七條了。」
手插著腰的村田又開始自言自語,用力往後仰一下便屈身鑽進洞xué,裡面的高度必須趴著匍匐前進才有辦法通過。
之前鑽的洞xué是通往擺放金銀財寶的房間。他蹲下來朝火光前進,想確認牆壁的後方是否有路。不過只有在房間角落看到一些黃金,以及嵌在牆上的石頭閃閃發光。應該是盜墓賊沒帶走的財寶。
雖然發現王家的寶藏,想不到心情竟然如此低落。
隨著天花板越來越低,內心的不安也不斷增加。雖然盡可能要自己不要胡思亂想,還是會出現某種恐懼。就算集中jīng神想要忘掉,那分恐懼還是揮之不去。
於是他想起朋友的事。想起過去一同去過的地方,也擔心有利現在過得怎麼樣,想藉此忘記自己的危機。不過用這種姿勢前進的他,腦中想的竟然都是家人的事。
像是「他們應該不會打我的手機吧」、「父親下次回家是什麼時候」,還有「桌上的醬油瓶差不多快空了」等瑣碎小事。
對村田來說,想起這些事倒是十分意外。他並不是討厭父母親,或是家庭關系十分惡劣,而是在自己身陷危機時似乎不曾想起父母的臉。
「這表示我家出乎意料地充滿親情。」
好不容易穿過狹窄通道,來到一個大約六張榻榻米大的小廣場。不過這裡除了他爬過的洞xué,還有花岡岩建造的大路往三個方向伸延。規模大小與豪華程度和剛才的「洞xué」截然不同,甚至寬到張開雙手向前走也綽綽有餘。
有生以來第一次遇到這種狀況。
該選哪一條路才好?應該說三條路當中,哪一條才能通到外面?還是避開三條現成的大路,另外找更小的洞xué?老實說,真的是不如該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