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名對象雖然只看得到背影,但應該是小西馬隆的士兵。光是遠遠看到那兩側往上推剪的馬尾巴就能知道他的身份。走到正面看的話,一定可以看到修剪整齊的鬍子,還跟鬢角連成一條細線呢。
因為兩側往上推剪的馬尾巴是小西馬隆士兵的標准發型。
「這附近的船艙我們都調查過了,現在只剩下這裡。我們懷疑你們把來自聖砂國的難民藏匿在這個房間裡。」
「都都都說過沒有藏藏藏匿什麼難民了——」
「但是的確有人看見貴艦用繩索把兩名神族小孩拉上來啊!」
「你到底在堅持什麼啊,達卡斯克斯.既然你都說沒有藏了,就快點讓他們搜查房間不就沒事了.如此一來巡視官也才能回自己的船上復命啊!」
「不——行啦——!不管說什麼說什麼說什麼都不行。船艙裡沒有藏什麼小孩!反正——要是被我老婆知道這件事,我會被她殺得只剩下半條命的——!」
至少現在塞茲莫亞艦長接受了他的說法。我先把「說得好,拿你老婆當擋箭牌!」這句話擺在後頭.決定以負責人的身份介入那個情況。我不會把兩個孩子jiāo給你們的。澤塔跟茲夏可是特地指定魔族.前來找我求救的。都活了十六年,區區一個謊應該很簡單的。
「等一下,你們幾個,少在別人的艦艇裝大老爺!我們並沒有救助什麼小孩!」
剎那間艦長的眼睛盯著我看,嘴巴立刻張成驚訝的形狀。撥弄下巴胡須的手指也變得慌亂了起來。
「陛、下.」當然他並沒有發出聲音。沃爾夫拉姆把自己的廚師帽套在我頭上,謝啦,任性鬼。因為一旦讓異國的人類看到我的黑發就糟了。眼睛的部分只要低頭往地上看去總算還朦混得過去,但頭發要完美遮蓋可就難了。
「剛剛我在旁邊聽到你們的談話,你們真愛胡說八道耶。我們沒有藏匿難民的小孩,沒——有——藏匿——!就算真的救了難民的小孩.我們也不一定要jiāo給你們啊.」
面對態度失禮又急切反駁的我,三名小西馬隆的巡視官嗤之以鼻地不屑一顧。
「艦長,這個洗盤工人好像為了什麼事情在大呼小叫。」
「你說什麼.洗盤工人.別開玩笑了!」
「沒錯,講這什麼話!真沒禮貌.我可沒有親自洗盤子喔!」
經對方這麼一說。我才發現自己穿的是廚房學徒的制服,而且在眾人的眼裡是個年紀才十幾歲的孩子,階級又是菜鳥中的菜鳥,頂多只能負責削馬鈴薯皮的工作吧。但是是對塞茲莫亞艦長而言卻是另當別論。他知道發飆的我跟憤慨的沃爾夫拉姆的真實身份,不知道到底該如何應答的他則是急得直翻白眼,雖然他的眼睛並不是白的。
但這個時候小西馬隆的巡視官仍不斷bī近那抱著必死決心但又不知該如何是好的達卡斯克斯。這男人的個性本來就很溫和又怕事,他亮晶晶的頭皮因為冷汗更顯得光亮動人,不過我看他似乎已經快要屈服了,不斷發抖。
艦長似乎察覺到我會在此現身一定事有蹊蹺,因此語帶威嚴地拒絕小西馬隆的要求。但巡視官的階級好像出乎意料地高,所以一直無法強硬拒絕掉。我沒想到會有大官親自出馬,而且在談話中還稱呼他為提督呢。
周圍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在高喊他們是無賴的乘客當中,還有人故意用髒話臭罵對方。帶酒意的士兵們還把手伸向腰際的武器,氣氛到達一觸即發的緊張狀況。再這樣下去就糟了。我不管你是提督還是堤防,面對國王時也該客氣一點吧。應該說,請對我客氣點,拜託你啦。
「喂喂喂。我可是……」
「三更半夜的吵些什麼啊!」
從眾人身後傳來響亮的台詞。使得正准備虛張聲勢的我沒有表現的機會。
海上男兒們的人牆開始往左右分開。飄著淺灰色長發、甩著長袍的衣擺,身材高大的男子優雅地走了過來。
美麗的宰相、超級美形男的教育官、必殺技是鼻血炸彈的美男子——他就是馮克萊斯特卿云特。
※※※※※
馮克萊斯特卿用不太愉快的低沉美聲問:
「發生了什麼事,艦長.」
「云特閣下!」
現場有明顯露出安心表情的塞茲莫亞。跟安心過度而含淚流鼻水的達卡斯克斯。還有抱著頭看往地上並蹲下來喊著「啊啊啊啊啊,完了,他來了」的我跟沃爾夫拉姆。
教育官可能正忙著處理文件吧,臉上掛著小小的細框眼鏡。如果他不開口說話,他那充滿知性的秀麗美貌.倒是很符合銀色鏡片的感覺。問題是當他一發現應該不可能在場的我跟馮比雷費魯特卿。他那細長又美麗的眉形便用力往上一挑。我們反而很訝異他的反應竟然沒有我們想像中的激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