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嗎?」
「是真的。當然大家……連潔莉夫人都不知道這件事,但是他僱人尋找是事實。他在討論這件事情時,我正好從房間外面經過,因此不小心聽到。啊、我絕不是刻意要偷聽。」
「不過你還是偷聽了。」
「不不不,怎麼可以說我偷聽。只是因為芬芬大人僱用的人物是我有點熟悉的面孔,因此不知不覺……」
「因此不知不覺就偷聽了嗎!.」
「是的,很抱歉我偷聽了。」
沒有必要向我道歉,但是肯拉德跟古恩達倒是有別於想知道談話內容的我,似乎對芬芬僱用的人比較有興趣。
「那個人是誰?是我認識的人嗎?」
「應該認識。就是馮克萊斯特卿身邊的那個——叫什麼名字?是個閃閃發亮的男人。」
「達卡斯克斯!.」
很訝異那居然是達卡斯克斯的副業!.修巴裡耶繼續說道:
「沒錯沒錯,達卡斯克斯。芬芬大人僱用的男人,我曾經看過他跟那個達卡斯克斯與吉賽拉小姐在一起,所以才有印象。」
是誰?我完全沒有頭緒,但是肯拉德跟古恩達似乎馬上知道是誰。難道是他們兄弟都認識的人嗎?他們還輕輕嘖了一下舌。
「那個男人……」
盡管我開口詢問,肯拉德就是不肯告訴我對方的名字。他們到底在隱瞞什麼?
「是你不認識的人。」
「只講不認識不夠吧?就算是潔莉夫人的男友,芬芬先生是商人也是人類。既然他在找盒子,就不該讓他知道多餘的情報。若是受僱收集情報的是魔族,就必須把對方找出來,跟他說好不准再多說什麼。」
肯拉德像是在閃躲企圖追問到底的我,用拇指擦了一下我的嘴角。我想說他在幹什麼,才發現那裡好像也沾到血。
「放心,這個問題馬上就會解決。」
「等一下!」
好不容易回復平日威嚴的馮波爾特魯卿,即使大半頭發因為電擊的餘威怒發沖冠,還是從旁插話說道:
「可以請你等一下嗎?那是我們真魔國的問題,大西馬隆的使者沒資格介入。」
「馮波爾特魯卿……」
「你現在效忠大西馬隆,並非真魔國的人。我說得沒錯吧,偉拉卿?」
這些話若是出自我和沃爾夫拉姆的嘴巴倒還無所謂,但是名符其實身為國家重臣的古恩達態度那麼強硬,肯拉德也是無言以對。
「……的確沒錯。」
「既然明白,可否請你不要gān涉魔族的懸案?」
「這樣不對吧,古恩?」
既然話已經說出口,想後悔也已經太晚。我不知不覺想要反駁,來不及思考該怎麼說才好。即便是多幼稚笨拙無聊的理論,就算他對我的說法嗤之以鼻,現在都無法吞回去。
我對浸在水裡彷彿已經麻痺的雙腳使力,一面感受腳底堅硬的石地板,一面緊抓衣角:
「只因為在其他國家工作就說他不是魔族,未免太牽強了吧?怎麼可能不是真魔國的人民呢?照你這麼說,那我在地球的期間就不是魔族囉?」
「有利。」
肯拉德看往我的方向。沒關系,我只是說出應該說的話。
「就算他在西馬隆工作,並不代表效忠西馬隆吧?搞不好是為了他自己,也很可能是為了我們,不是嗎?」
「您是指他從事諜報工作嗎?」
他的敬語有時候是帶有含意,例如現在就是。
「雖然他不是間諜,不過肯拉德說過:『自己的行動,是想促進真魔國與西馬隆之間保持友好的關系。』我在大約一個月以前聽他親口說的。」
「可是我沒聽到。」
「是你沒問,而且也沒有機會問。所以從現在開始,在回程的船上好好談一談吧。你們可是兄弟,都是魔族。」
當我一脫口說出「回程的船上」,身體突然變得好重,就像一個四肢下垂的傀儡。
「沒錯,嗯,在回程的船上。我們回去吧,大家一起回去。」
而且有種心情稍微鬆懈就會渾身無力,彷彿整個人沉進爛泥的疲勞感。
「遠征期間太長,我已經累了。」
「只是不能讓立場明顯不同的人同行……」
就在我訝異地心想「又在提這個?」的同時,另一個我也能理解古恩達的顧慮是正確的。畢竟肯拉德丟下祖國的職務,接受他國僱用。以古恩達的立場,當然要予以拒絕。
能有意志如此堅定的臣子的確很靠得住,身為國王的我真是幸運。
唯獨現在,只希望他能順從我這個愚蠢至極的國王任性要求。
「不然這樣吧,我允許他同行。」
嘆了一口幾乎快發出聲音的氣,我如此說道。
「你回來吧,肯拉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