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不用想,你大可不必回想。」
據說人要是受到太大的打擊,就會封印記憶防止內心崩潰。
雖然我不想問個清楚,但是對方既然是云特,應該不可能這麼普通。
「總之多謝你惜攜帶人發護身符來找我,可是有一件很不可思議的事。」
「什麼事?」
「這個護身符不是被我砍成兩半了嗎?怎麼還是完好如初?」
「聽你這麼一提……」
兩人獨處的室內突然一片死寂。
還有世上最可怕的秘術,以及自行修復的護身符(純人毛製成)。
「我、我還是不覺得這個有什麼守護效果……裡面應該不會裝了詛咒符吧?」
「不知道、我才不知道。如果你這麼在意,就把手伸進去看看吧。」
「我!?伸進這裡面!?」
我眼前的東西,實在很難說是什麼吉祥物。可能是我的神經過敏,總覺得不光是那個袋子,連週遭的氣氛都變得十分陰沉。
「不,我敬謝不敏……哇──!」
沃爾夫拉姆嘴巴說禁止接近,卻又抓著我的左手伸進云毛袋裡,同時還用他清脆響亮的聲音不斷念頌文,害得我全身起雞皮疙瘩。雖然是不可能的事,我還是有一種云特的頭發纏繞手肘的錯覺。
「哇──!好像有什麼東西纏住我的手──!」
「那是云特的靈魂。」
「零分!?不對,靈魂!?」
如果屬實,他的靈魂真是可怕!
我憑著一股想逃出蛇窩的氣勢,用力把手從護身符裡面抽出來。不過往後的作用讓我的背「咚!」撞到桌子,喘得好像剛跑完四百公尺。等到我比較不喘的時候,腦袋也跟著冷靜下來。
「真叫人不耐煩。」
聽到我突然說出口的話,他訝異地反問:
「什麼?」
「就是像這樣靜靜等待結果。」
「也對,平常的你都是親上火線。這應該是你第一次指示部下,乖乖在總部等待好消息吧?不過王者本來就應該這樣,好好記住。」
「我早就記在心裡,可是……」
自己沒辦法行動,也無法目睹現場狀況,這雙手更是什麼東西也碰不得,再也沒有任何情況比現在更令人不耐煩。
而且我只是在跟真魔國無關的土地上,幫忙解決偶然路過城鎮的事件。如果這點程度的事就讓我坐立不安,那些面對國家大事卻無法親自解決的歷代國王想必更加著急。
「那是什麼歌?」
「咦?」
我似乎不知不覺低聲唱起耳熟的旋律。只是歌詞記不清楚,跟哼的沒什麼兩樣。那是第一天踏上聖砂國聽到的歌,也是支持海瑟爾、貝尼拉的人們唱的歌。
當時就覺得聽起來很耳熟,沒想到是地球的贊美歌。當初獨自來到這塊土地的海瑟爾把它當成自己與祖國的聯系,不斷哼唱。她把歌詞加以修改,改變信仰的對象,再慢慢把它傳唱到這個世界。
「海瑟爾……貝尼拉唱的歌,我猜她在贊美內心信仰的神。」
這時候歌頌的不是神,而是勇氣。就連我也一同祈禱的對象,並不是悔改的奴隸商人,而是聖砂國的每一位人民。
「這是地球的歌。」
「這麼說來,那名老婦人跟你生長在同一個地方囉!?」
「不過國家並不一樣。」
「你曾在地球見過她嗎?」
「怎麼可能!你要知道全地球的人口有多少。」
我抬起下巴望向窗外,外頭的世界好亮。雖然早已來到了下午,藍天白雲的顏色都不一樣,天空還是亮得讓我能夠判別。
「貝尼拉真是厲害。」
「雖然她的年事已高,不過的確很機敏。」
「我指的不是那個。」
想不到沃爾夫拉姆會附和我自言自語,可能是因為我們同為傷員的關系,所以有同病相憐的感覺。
「她獨自一人來到聖砂國,明明語言不通,環境不熟還是活到現在。她不單只是活下來而已,還憂心這個國家的局勢,試圖解放遭受不平等待遇的奴隸,並且率領大家抗爭。而且他們不是以武力的方式,還是用和平的手段。咦,不抵抗主義是不是指這種情況呢?總之她很了不起喲,我根本比不上她。」
「你也不是追求以和平的方式解決事情嗎?」
「但是我老受到周圍的幫助,而且我想出來的作戰計劃從來不曾順利完成,大多都是靠巧合與幸運。只能說我的運氣好,才能平安無事到現在。」
「不要講這麼不吉利的說話,什麼叫不曾順利完成……」
他說的沒有錯,沒有人會在計劃執行的過程裡,想著不吉利的事。
走廊傳來奔跑的腳步聲,沃爾夫拉姆的手裡握著劍,還發出把劍推出劍鞘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