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肯拉德回來的時候就已經……」
肩膀上的重量突然消失。我一轉頭,發現沃爾夫拉姆原本閉著的眼睛已經變得炯炯有神。我的左側突然感到一股寒意。
「……茱莉亞已經去世了,也因此肯拉德就決定不再從軍了。」
「啊!我吵到你了嗎?」
「廢話!你一直抖個不停,叫我怎麼好好睡覺!連聽個故事都怕成這樣,你膽子真的很小耶!」?
他說的茱莉亞,應該就是馮溫克特卿蘇珊娜.茱莉亞吧?想不到肯拉德會那麼珍視不是自己戀人的她?還是說他們倆有婚外情……我把這個連問都不敢問的問題嚥了下去。
面對當事人的弟弟,約札克不敢放鬆太多。因為接下來他得顧慮到哪些話該說,哪些話不該說。
「沒錯,好不容易得到原本該有的地位,偉拉卿卻放棄可以往上晉升的機會,甚至連原本的階級都歸還,現在的他……」
他頓時住了嘴。
「……只是把護衛陛下這件事當成是至高無上的命令。雖然這種事我也無能為力,但是我卻失去了一個上司,無奈之下,我只好就這樣轉到馮波爾特魯卿的麾下。其實直到現在還是有許多人希望偉拉卿重回軍隊,也一直有人想成為他的部下……這也難怪。他那一面高聲吶喊一面沖鋒陷陣的模樣、即使身受重傷也依舊奮力殺敵、從敵人遺骸中拔劍出銷的手、毫不猶豫往前直視的眼神,他那願意為了保護自己心愛的事物而染滿敵人鮮血的英姿已深留在大家心中。只要看到他那有如戰鬼的模樣,任誰都會覺得即使獻上自己的生命也要跟隨這個男人。
那簡直就像電影的某個場景,我想像著屍骸遍野的畫面。瀕臨戰敗危機的國家英雄,身陷在火焰與血海之中。克裡耶?約札克用帶點自嘲、低沉的語氣繼續說道:
「當時在場的每個人都毫不猶豫地把命jiāo給他,偉拉卿肯拉特可說是路登貝爾克的驕傲。」
永遠都是。
我似乎還聽得到他念著不成聲調的單字聲音。
「可是……」
我幾乎沒有考慮當下的狀況,就對著營火喃喃自語。
「可是我並不喜歡那樣的肯拉德。」
等我把話說出口,才發現兩名魔族露出訝異的眼神。
「呃……我這句話是不是說得有點不太妥當!?」
約札克的嘴唇揚起曖昧的微笑。沃爾夫拉姆則仰天大喊:「你這個窩囊廢」。至於村田是輕輕敲了兩次僧帽的下方,不曉得他是在表示訝異還是同意。
「咦?」
忽然有什麼冰涼的東西碰到我的鼻頭,隨即又融化成水滴。我脫下光滑的皮手套,把暖和的手掌對著天空。這時輕如羽毛的東西左右搖晃地落了下來。
「是雪。」
「雪——?下雪的話就麻煩了。荒野本來就很難走了,如果再下雪的話,不就連天候都與我們為敵了嗎?」
「嗯——那是因為馬匹在雪中不好行軍的關系。不過羊似乎不怕冷,就算道路上積滿了雪,它們應該也不會不想前進吧!」
我仰望藏青色的夜空。一片片純白的綿綿冰像是從月亮直接飄落下來。
就在大家想趁身體濕透前起身上車時——
「嗯哞嘰——嗯!」
「哇啊——!?」
十六頭羊所發出的奇妙音效忽然響起。嗯哞嘰——嗯、嗯哞嘰——嗯、嗯哞嘰——嗯、嗯哞嘰——嗯!要是寬平師父在的話(註:指日本有名的搞笑藝人——間寬平),一定會吐槽說「誰是MONKY啊?」
羊群一一站起來,原本閉著的眼睛也都已經睜開。它們的眼睛發出燦爛的紅光,可見心情正HIGH呢。
「你看,它們的形狀變了耶!?」
只見原本毛絨絨的羊毛頓時失去蓬鬆感,羊群們的身體緊貼在一塊。原本百分百純羊毛的團塊變成把頭發往後梳得油膩膩的歐吉桑。飄下來的白雪滑過它們的身體表面,直接落在地面。
「原來是『變身!白雪模式!』唔!它們的眼睛、連眼睛也變紅色的了!」
「看樣子綿羊越是在惡劣的天候就越耐操,尤其是在這個時間帶。可見它們是夜行動物羅?」
村田仰望天空確認星星的位置,為了以防萬一還抓住我的手看我的手錶。時間是凌晨快三點。
「原來它們是超早起的動物啊……而且它們好像一副蓄勢待發的模樣呢!在月光下駕車雖然讓人有些不安,但是趁還沒積雪的時候多縮短一些距離也是不錯的作戰方式。那我們就趁這時候出發吧!」
「我們現在是排名第幾順位啊?」
傍晚通過檢查站的時候,我們得到目前排名第四的章。那時我們跟第一名相差一萬兩千多馬腳,想迎頭趕上不是不可能。看來敵人也開始露出馬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