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怎么会看到这些……
祝挽星茫然的低下头,打量自己,身上穿的还是晚上那身白色衣服,但血污和伤口不见了,又抬手摸了摸脸,感觉不到疼痛,甚至没有触感。
他慌乱的跑到向日葵前面,急切地抬手想确认什么,结果下一秒苍白的手就从灿金色的花盘间穿了过去。
祝挽星呆滞两秒,迟钝地反应过来,自己应该是在做梦,或者是…死了……
那哥怎么办……
他第一时间想到陆廷鹤,对方心痛至极的模样还不及钻进脑袋,熟悉的身影就又出现了。
还是前世的陆廷鹤。
他正站在大片的向日葵前,和陆临江合端一瓶香槟,往酒架里倒酒,身后的火烧云像灿金色的棉花,衬得他身形颀长,亭立如鹤。
陆廷鹤的笑容很浅,他前世大多是这样的笑,明明五官和下颌都有刀一般凛然的轮廓,却并不盛气凌人,举手投足间永远有一股真诚谦恭。
没有人会不被他吸引。
青涩的Omega们会因他带着些距离感的绅士和温柔心动,自诩成功的二世祖Alpha则在他面前相形见绌,他身上总是流言不断,甚至于死后一整年还要时不时被人拉出来嘲讽调侃。
因为那些人知道自己永远比不上他,就更为他荒唐悲惨的人生拍手叫好。
祝挽星压下心口细密的酸涩,试探地开口:“哥是来接我的吗?”
陆廷鹤同时看过来,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于是对死亡的恐惧和不甘就都释然了,祝挽星掐了掐指尖,想说那就走吧,可是身后的人比他快了一步:“陆廷鹤!你怎么没去接我!”
手脚猛地一凉,有人穿过了他的身体。
祝挽星看到穿着黑色西装的自己姗姗来迟,三两步跑到陆廷鹤面前,与此同时周身的一切都开始有了颜色,像是巨大的画笔从身后涂染到眼前。
喧闹的人声,杯盏相碰,庭院里的喷泉喷溅出五颜六色的水柱,并肩簇立的向日葵花田被风chuī得微微晃动,好似一场光怪陆离的梦。
祝挽星恍然间想起来,这是前世陆廷鹤回到本家后的第一个生日宴,场景和记忆中的分毫不差。
那是他梦到了前世?还是……他已经死了,但灵魂闯进了记忆里?
祝挽星不敢往下深想,很快的阖了下眼。
“反正总归不是来接我的……”
他落寞的抿了抿唇,抬腿穿过旁边喝酒的几个人,走到喷泉边坐了下来。
陆廷鹤还没来,他就乖乖等着,等着人来,或者等着梦醒。
“快一点吧哥,这里太冷了。”
他边说边搓着胳膊,冷得趴在膝盖上,双手抱住小腿,把自己给圈了起来。
“我不会被风给chuī散了吧,”祝挽星捏捏自己的手掌,发现这缕疑似是鬼魂的东西并不怎么结实,于是火速挪到背风的位置,抓着旁边芭蕉树的叶子挡住自己。
虽然已经死过一次了,但祝挽星还是不太熟悉流程,搞不清楚现在的状况,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等了好久陆廷鹤也没来,宴会都快要散了,祝挽星坐的脚麻,感觉肚子里灌满了风,就起来转了两圈儿,脚下不受控制地朝那对小情侣走去。
以第三者的视角看着自己和陆廷鹤谈恋爱,这体验实在太稀奇了,祝挽星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恋爱节目里的观察员。
他好笑的挺起腰杆,模仿蜡笔小新的腔调怪声怪气道:“下面由观察员小祝为大家点评。”
这边陆廷鹤刚和祝挽星解释:“父亲叫我一起接待了几位生意伙伴,不能过去接你,辛苦小乖自己过来。”
祝挽星还没接话,他就抢先一步:“我不辛苦,哥才辛苦呢,等宴会散了我再给哥补一个生日。”
结果转头祝挽星就说了一句下不为例。
观察员小祝翻了个大白眼:“你怎么这么矫情,又不是不能自己来!”
好在陆廷鹤并不介意祝挽星的小脾气,敛着眉眼看向他的手,眼底闪过笑意,祝挽星没好气的凶他:“看什么啊?”
陆廷鹤声音里带着宠溺:“又把我的礼物搞丢了?”
祝挽星话音一顿,窘迫地转着眼睛,尴尬闭嘴。
而这边小观察员的笑容也僵在了脸上。
前世的记忆实在太痛苦了,他和陆廷鹤都刻意忘记,所以很多细节都记不清了,但生日宴上两手空空的原因他倒是记得一清二楚。
不是搞丢了,是他压根没准备。
刚从一场游艇派对上通宵回来,脸上还带着宿醉的疲态,要不是佣人提醒他连陆廷鹤的生日都忘了,哪还记得给他挑选礼物。
祝挽星心口酸涩的厉害,又急又羞愧,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陆廷鹤,好在前世的自己手段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