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斯屿等着他咽下去再给他,但鹿黎明显是在思考,嘴巴没怎么动过。他站在鹿黎的后面,一只手从他的身侧掠过,撑在桌边。
这个姿势近得像是他从后面抱住了鹿黎,但实际上,他们之间还有很空段距离。
“把这个化简。”林斯屿说,“然后再代到上面那个式子上去。”
“知道了!”
鹿黎一点就通,紧皱着的眉头欣喜地松了开。他原本撑着脸做题,现在猛地一直起身,后脑勺直接磕在了林斯屿的胸口上。
“吃完。”林斯屿不紧不慢地把剩下一半的柚子喂进他的嘴里,问道,“还有多少没写完?”
鹿黎抬手指了指试卷:“还有张英语试卷。”
准高三生就是这样,做不完的题,背不完的书。鹿黎写题已经还算快的一档,但现在桌子上摆着的小圆钟也已经快到十一点。
小圆钟背后的电池换了好几轮,陪着鹿黎从小学到现在,上面还顶着两个小猫角,完美贴合着鹿黎以前幼稚的审美。
林斯屿坐在鹿黎身边,给了他足够清净的环境,没有打扰他写作业,只是时不时抬手给他喂下水果。他的目光突然放在书架上,日记本一本挨着一本,样式都是最简单的黑色牛皮本。
他等着鹿黎写完这张试卷才问:“鹿鹿还在写日记吗?”
“嗯。”鹿黎抿着唇笑了下。
其实很多人小时候都会有写日记的习惯,可能是觉得好玩,也可能老师布置的作业,小朋友总是很有仪式感地用童言稚语把一天的生活写成这短短的一篇文章。
鹿黎一直把这个习惯保留到现在。
他的日记林斯屿看过,但这仅限于鹿黎小时候。他的童年全和林斯屿一起度过,连一根棒冰都要两人一起吃。林斯屿上幼儿园的第一天,他没哭,鹿黎倒是哭得差点昏厥过去。
第37章
鹿芳没有办法,把连跑步都跑不稳的鹿黎送到幼儿园的托班去。十几年前的幼儿园没分得那么清,鹿黎黏林斯屿黏得紧,老师gān脆就让他跟着林斯屿一起上课。
等鹿黎学会写字,他就开始写日记。他写完还不够,每天晚上还要搬张小板凳坐到林斯屿旁边,用黏糊糊的嗓音念今天一起经历的事情。
小学对入学年龄严格,鹿黎这次把嗓子哭哑都没办法,只能被大人抱在怀里连哄带骗:“等小鹿长大一点,就可以跟哥哥一起去上学了。”
他们的生活轨道依旧重合,但却因为这短短两年的差距,有了先后的差距。鹿黎这时候却不念日记给他听了。
“鹿鹿。”林斯屿站起来,拿手指碰了碰书脊,忍不住道,“我能看吗,你的日记?”
鹿黎正在看篇英语阅读,林斯屿说什么他都没听清就点了下头,随口应道:“可以呀,随便看。”
等林斯屿把日记本拿下来,他的手指已经搭在书皮之上,就在要翻开的前一秒钟,鹿黎终于意识到林斯屿刚问了什么。他倏地一摔笔,把日记本从林斯屿手里抢了回来。
“等……等一下!”鹿黎抱紧日记,也不知道他写了什么东西,记得满脸涨红,他用两只手臂上下合并着紧紧地拢紧本子,连个角都不舍得给林斯屿看。
答应人的话就像是泼出去的水,像鹿黎这种死脑筋的人,反悔的时候就尤其不好意思。
他闭了下眼,再次睁开的时候额头都开始紧张得冒汗。鹿黎心虚地别开视线:“要不、要不别看了吧?”
“哥哥……”
这声“哥哥”叫得太可怜,都像是在求人了。
林斯屿很想看,他甚至开始忍不住漫天地去想鹿黎的日记里到底是写了什么东西。不是好奇心在作祟,只是无论什么事情,贴上“鹿黎相关”,他都想要全权了解。
他知道鹿黎已经不是需要人照顾的小孩,但他就是想照顾鹿黎,也想要知晓鹿黎的所有事情。
鹿黎jiāo的朋友他想要知道,他去的地方他也想知道,反正不管什么事情他就是想知道。
林斯屿的视线低垂,睫毛掩住他的眼神,但他的注视方向显而易见的是鹿黎怀里的日记本。
一时之间没有人说话,鹿黎犹豫了一下,把手里的日记本再次递了过去,他小声地说:“那你看吧……我没有不给你看的意思。”
“算了。”林斯屿却没接,他笑了下,然后把日记本放回了书架的原位,“等什么时候你愿意给我看了,我再看。”
他又伸出手弹鹿黎的脑门:“别好像我欺负你的样子。”
鹿黎gān巴巴地“噢”了一声,听起来依旧是又呆又可爱。
林斯屿出成绩的时候是鹿黎刚从学校补课回来,他知道今天下午出高考成绩,一整天上课都跟着心神不宁,连着被老师点了好几次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