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她是记得清清楚楚,顾淮左铁定是没有跟自己求婚。
毕业后的第一天,他下达命令似的,态度冷漠的近似无情:带上户口本,明天跟我出去一趟。
回来后,直接搬进了新家,手里多了个红本本。
就这么简单。
下午,付嫣在客厅里煮下午茶,烤箱里放着小蛋挞,病房门却被人打开。
慕歌洋洋洒洒地抬头一看,顿时站起身面朝门口方向站好了,这不是在电视上才能见到的顾女士吗,她旁边穿着墨绿色长裙的少女则是顾家掌上明珠,之前在宴会上见过一面。
姜暖能看清人影轮廓,但要眯着眼,至于长相与穿着打扮,依旧是模糊的。她躺了一天,刚由慕歌扶起来,背后垫着枕头。
慕歌担心她看不清来人,遂先捏了把甜美的嗓子,开口喊道:“顾阿姨,顾小姐,你们也来看念念呀?”
李青容略微点头。慕歌连忙上去接过她手中的食盒,心中暗自思忖,顾女士比电视上要更加年轻优雅,美丽大方,而且过来探望姜暖还带了汤,对她应该也是挺照顾的。
清醒时的相处,姜暖虽有不自然,但脸上扬起该有的笑容,从容问好:“顾阿姨好,竹西好,又麻烦你们来看我了。”
“身体好些了吗?”李青容问,语气既不生疏,也不热情,就跟开会时询问下面办事进程一样的语气。
姜暖轻缓点头,“好多了,现在已经能坐起来了。”
李青容淡扫了眼站在一旁的慕歌。
那是一双充满智慧的眸子,美艳却不风情,自成一派的气场与压迫感。慕歌下意识低了低头,懂事地去喊付嫣,与姜暖jiāo待几句后,便纷纷和李青容打过招呼,先离开了。
“竹西,你去将花插上吧。”李青容吩咐。
她进来时将秘书和医生全留在了外面。顾竹西很少自己做这些事,但也不会违背母亲,依旧是一束纯白无瑕的白合,淡淡的香气。
顾竹西去了隔间的客厅,病房里就只剩下李青容和姜暖两人。
原先欢声笑语的房间瞬间陷入了僵死般的安静。她内心上不知该如何面对李青容,有被误会多年的难过,也有顾绝给予的难堪。
过去几年里,顾绝带她在各种上流圈子里的宴会上遇见李青容,好几次。
每次顾绝都带她上前打招呼:‘二嫂,这是我女朋友,阿暖’。
李青容看她的眼神平平淡淡,没有责备也没有旧情,仿佛再看一个陌生人般,嘴角始终带着一丝凉薄的没什么温度的笑,让人看了都觉得讽刺。
而此刻,对视的两人想到一块去了。妇人气质高贵典雅,姣美的面容上平添了一缕愁思,站在chuáng前看了姜家丫头许久,最后放缓了语气,“喝汤吧。”
姜暖以为她会说让自己和顾淮左分开的话,却没想到等来的是一句平淡的‘喝汤吧’。她点了点头,眯着眼去辨认食盒的方位,小手东摸一下,西碰一下。
“我来,”看她费力眯眼的模样,李青容主动将食盒打开,用小碗盛了汤,“颅内淤血还没散吗?”
姜暖尽量在她面前表现的得体一些,挺直腰杆乖巧回答,“医生说再过一两周视力就能完全恢复了,我现在也能看清一点,比之前要好很多。”
丫头心态倒是不错,李青容拿着汤匙喂她,没说话。
姜暖战战兢兢地张口,闭口,吞咽,不发出声音。
这是这段时间来,她吃过最紧张的一顿饭,就算是在顾家的三年里,李青容也从来没有喂过她。突如其来的亲昵,姜暖无所适从,越不想出错,越紧张地乱了阵脚,牙齿一不小心咬住了汤匙。
她连忙松开,歉意道:“不好意思。”
李青容没说什么,继续喂她,等一碗见底后便将粉刺双鱼碗放置一旁,“你不用紧张,我只是过来看看你。”
姜暖如坐针毡,安静地等待谈话,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漫长的煎熬。
女孩半垂着睫毛,落出一双漂亮温润的眼眸,面上神情很是平静淡然,落在被子外的手却抓紧了chuáng单,泄露了紧张的心情。
李青容静候谈话的时机,在她小手松开又用力抓紧chuáng单的那一刻,算到是姜暖心里最是乱七八糟,她当即开口。
“你和淮左突然领证的事,我不知道他跟你说过没,我们家里的情况。”
猝不及防的打开了话题,是最担心的一种情况。姜暖心头压力巨大,微抿起嘴角,还能尝到鱼汤的味道,只可惜不再鲜美,只有腥和苦。
“户口本是他偷出来的,不然。”李青容语速不快,加上刻意停顿。
这一句话便将他们领证的事定义的明明白白。姜暖谦和温顺的表情宛如皴裂,取而代之的是讶异,心被狠狠地吊起,挂在半空中艰难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