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一记响亮的耳光回dàng在鸦雀无声的餐厅。
“当初你要我把霓霓jiāo给你的时候,你是怎么向我保证的?”沈淑兰问。
成豫侧着脸,被打的那一面传来火辣辣的疼痛。他转回头,在开口的瞬间,眼泪也跟着落下。
“……妈,对不起。”他哑声说。
“你说对不起——对不起有用吗?”沈淑兰死死攥住他的衣领,圆瞪的怒目中泪如泉涌,“你当初是怎么向我保证的……你还记得吗?!你说你会好好对她,会一生一世爱她,你说会让她成为世上最幸福的女人——你都是怎么做的?!”
成豫重复着对不起三个字,任由沈淑兰带着泪水的拳头砸在身上,最后还是卫稼丰看不过去,拉开了声嘶力竭的沈淑兰。
“爸,妈……求你们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真的爱卫霓……”
成豫哽咽着祈求岳家的原谅。
卫稼丰看上去还算冷静,但他的眼眶早已像沈淑兰一样通红。
“我也是男人,你受过的那些诱惑我也受过。世上谁没受到过诱惑?但不是每个人都败给了诱惑。”卫稼丰轻拍着愤怒的妻子,失望而带着泪光的目光落在跪地祈求的成豫身上,“诱惑无处不在,忠诚是一种选择,背叛也是一种选择。既然你已经做出了选择,卫霓也就会做出相应的选择。我的女儿我自己清楚……这个选择,她做出了,就绝不会更改。”
“……你走吧。”卫稼丰说,“卫家不欢迎你了。”
“爸、妈……”
“走吧!”
卫稼丰面若冰霜,再次驱赶。
成豫不得不撑着自己的腿慢慢站了起来,他的脸上也布满泪水,但他没有去擦,而是向卫稼丰二人鞠了一个很深的躬。
“爸、妈……我爱卫霓,我愿意付出一切挽回我们的婚姻……我不会同意离婚的。”他说。
回应他的只有沉默和沈淑兰厌恶的目光。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出的卫家家门。
在他迈出大门后没多久,门就又一次开了,他生出一丝希望回头,看到的却是他带来的水果酒水都被一股脑扔了出来。
之后又是重重一声关门声,楼道里彻底安静下来。
他站了一会,门再也没有打开。
成豫行尸走肉一般乘电梯来到地库。
地库里自然没有卫霓的身影,他将车开出地库,任由身后的汽车疯狂按着喇叭催促,一直保持着最低限速行驶。
卫霓早就不知去向了,拨给她的电话也始终无人接听。
即便知道希望渺茫,他还是忍不住搜寻马路两边的人影。
眼镜不知落在了何方,那是卫霓送给他的礼物之一。
他的眼镜呢?
他腾出一只手摸索扶手箱,一只手掌着方向盘。他摸到了一根褪色松弛的黑色头绳,一对夹片墨镜,一板小药片……一样一样,都是卫霓留下的痕迹。
那根平凡到甚至因为用得太多而显得十分寒酸的头绳,成豫在第一眼就认出了它从前的模样。
大二时候的一节无聊小课,因为没有连在一起的空位,手牵着手走进教室的他们只能坐前后桌。成豫无心听讲,望着前方整理松散马尾的卫霓忽然心血来cháo,取过她手里的黑色头绳。
讲台上的老师正在侃侃而谈,台下的他正在初学扎头发的技术。
他用生疏的动作给她束起了长发。因为扎得太紧,她忍不住身子一缩,他问是不是把她弄疼了,她用一如既往的温柔语气小声说,一点也不疼。之后他却看见她在下课后偷偷扯松了马尾。因为绷得太久,她忍不住皱着眉按摩头皮。他看去的时候,她又状若寻常,只字不提他造成的疼痛。
她还留着这根头绳。
他却丢了她送给他的眼镜。
他的眼镜呢?他的眼镜去哪里了?
窗外仍然晴空万里,落日烧红了半片天空。他在红灯时候伏在方向盘上,开始回忆是从哪里走了错路。
是从第一次携带异性参加私人晚宴起,还是从答应合作伙伴出席私人晚宴起就错了?
电视剧上的霸道总裁身价过亿,弹个响指就能呼风唤雨,所有关系和资源好像都是天上掉下来的一般。他只是个庸俗的,平凡的,随处可见的生意人。
他需要jiāo际,需要应酬,需要逢场作戏,需要把喜怒哀乐藏进心底。
一场商务洽谈后,除他以外所有老总都要去喝一杯,牵头给他机会的大老板邀他同去,他去还是不去?去了ktv,东道主给所有人都安排了陪酒公主,其他老总都搂上了,他搂还是不搂?一场私人晚宴,几乎没有人带正牌妻子或女友,正牌也不屑出现在这种场合,和一群假脸爆rǔ谈天说地。
他是选择不出席,被私下议论,戴上一个“假清高”的帽子,被撇弃在之后的社jiāo活动中,还是随大众地带一个女伴,让她在自己身边做个来事儿的花瓶,自己好去拉拢合作伙伴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