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霓总是说他挣钱不容易,没必要在这上面乱花钱,渐渐地,他也就不送了,不是认同了她的话,只是惰性使然。她为他省事,他也就真的省了事。
只是她不知道,他没有再送她花,不代表没有再在这上边花钱。
这些年,他送朋友,送合作伙伴,送合作伙伴的妻子……送出的花数不胜数。却唯独没有送给自己妻子的花。
在那一刻,成豫感到深深的羞愧。
走出花店的时候,他的心情已经轻松不起来。
他越是醒悟,就越是惶恐。他已经隐隐约约发现,自己的错误,并非只有“女伴”一条。
他真的能够挽回卫霓吗?
类似的念头一旦出现就会被他立即压下。
他不敢去想。
他坐在没有启动的车里,目光沉沉地望着别墅二楼,许久后,终于发动汽车驶离。
……
“谢谢。”
卫霓接过装在玻璃杯里的冰镇雪碧握在手里,一片huáng柠檬在气泡水里浮沉。
解星散在她身旁坐下,老旧的皮沙发因为他的重量发出吱呀一声。
“地方小,东西也不多……随便坐坐,别介意。”
卫霓的目光扫过四周,说:“比我想得好多了。”
“你想的是什么样?”解星散问。
“衣服袜子满地扔,桌上堆着吃剩的外卖,垃圾桶里冒着垃圾尖……”
“停停停——”解星散满头黑线,“你以为我生活在垃圾堆吗?”
卫霓忍不住笑了。
解星散的家,虽然面积只有七八十平,还是几十年前的老式居民楼,外部看上去破破烂烂,但防盗门一开,里面的景色实在让卫霓小小吃了一惊。
别说没洗的脏袜子了,就连垃圾桶里,也是gāngān净净。地板是常见的几何瓷砖,看得出来经常打理,光可鉴人。墙壁算不上雪白,但也只有正常的褪色,光秃秃的墙上只有一副三人合照。照片里除了解星散,还有两位头发花白的老人。
无论怎么看,都是一个普通的家庭。只是……确实不像是一个二十出头的独居男青年的房子,过于整洁了。
解星散的外形和性格,给人的感觉不像是会做家务的人。
“你不会觉得我不做家务吧?”解星散从她的眼神里看出她想说什么,故意提高了音量,“我可是全能天王,十八般家务我都jīng通!你要不信,改天来我家里,我做一桌满汉全席给你看!”
“那是你的外公外婆吗?”卫霓看向墙上挂的合照。
“嗯,中间那个是我。”解星散跟着往合照看去,“拆那鼓王从小就英俊不凡。”
小小的解星散被抱在奶奶怀里,笑容灿烂地望着镜头。和现在瘦削的面孔不同,那时的解星散还是肉嘟嘟的一张圆脸,露出裤子的一条腿像是带节的胖莲藕。
“以前听你说过,你是外公外婆带大的?这里是你长大的地方吗?”卫霓问。
“我从六岁起就在这里生活,一直到我二十二岁——”解星散咧嘴一笑,“楼里的住户都换了几遍,我还在这里。”
“为什么不搬走?”
“习惯了。”解星散的目光飘向墙上的老照片,他拿起雪碧喝了一大口,然后才说,“……只有这里,还有一点家的味道。”
他的话,让卫霓无端生出一抹悲伤。
清晨四点,窗外依稀开始露白,解星散身上的酒味也开始散了。万物都处在即将新生的时候。她第一次夜不归宿,在一个从未来过的地方,陷在一张老沙发上,和一个见面次数没有超过十次的人分享一瓶雪碧。
解星散身上有一种魔力,让她生出种种从前想也不敢想的冲动并付诸实践。
“别说我了,聊聊你自己吧。”解星散说,“你为什么要离婚?”
“……我不知道。”卫霓低头看着手里的雪碧杯子,那些气泡围着柠檬片热情地打转。她顿了顿,嘴角浮出一抹苦笑,“我也不知道。”
解星散靠在柔软的沙发靠背上,静静地等待她接下来的话。
他的耐心,让本不打算进一步解释的卫霓继续说道:
“他在生意场上和其他女人逢场作戏,但他自称,那些女人都是为了撑门面,他没有发生过婚外性关系。”
“你相信吗?”解星散问。
“……如果我说相信他,会显得很可笑。”卫霓苦笑道,“但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他有没有婚外性关系已经不重要了。”
“出轨了,但又没有完全出轨。”
解星散总结道,但他马上想起自己的立场——他可没必要给卫霓的丈夫说好话。
他立即义正词严道:
“不——他就是出轨了。你自己网上看看,就算什么也没做,光撩骚也是百分百的出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