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解星散亮晶晶的眼睛,说:
“……甜。”
她想不起,上一次吃棉花糖是什么时候。
但她相信,自己永远也不会忘记这一次棉花糖的味道。
“尝一口我的?”蓝色的棉花糖放到了她的眼前。
卫霓咬了一口。
抬起头时,她的棉花糖也少了一口。
神采飞扬的青年叼着一缕粉色的棉花糖,狡黠地冲着她笑。
彩色的星星糖点缀在粉蓝棉花糖上,万千星光璀璨在他眼中。卫霓受到不知名的触动,耳膜中心跳雷动。
“那边有路演,我们过去看看。”
解星散想一出是一出,拉着她又往不远处的地方走去。
昏huáng的路灯下有一个不知名的乐队正在进行路演,敞开的吉他盒里装着零零碎碎的纸币,旁边还有一个与时俱进的收款二维码。
他们站在人群前,就着乐队路演的现场,吃完了手里的棉花糖。
“你等我一下。”解星散不知想到了什么,舔了舔手指,走上前去和乐队主唱沟通。
卫霓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路演的乐队几人却朝她看了几眼。
接着,乐队里的鼓手和解星散换了位置,其他乐手也相继换了站位。架子鼓变成了乐队的中心,原本的主唱将立式话筒放到了坐上鼓凳的解星散面前。
乐队主唱笑着走开了。
再然后,是解星散手中的鼓棒落下,一首新的曲子自空气中流淌而出。
流畅的前奏之后,卫霓听见了解星散的歌声。
清澈的,gān净的,坚定而无畏的,刚刚迈入青年步伐的那种歌声,仍能听见少年时候的青涩回响。
“我现在要对你
告白。”
“但或许不是
那么简单。”
“请亮着双眼
听我说。”
解星散抬起眼睛,直视人群中的卫霓。
他的眼睛,那么明亮,那么坚定,不曾有一丝偏移。
好像全世界只剩下她一人。
“但你
像蓝天般的你
全存在我心底
久而久之变成唯一。”
鼓声轻快,节奏làng漫,昏huáng的路灯一闪一闪。
飞蛾旋转。
霓虹闪烁。
“亲爱的
你会不会还记得
曾有人为你唱歌
一夜又一夜地
唱。”
一曲终了,掌声雷动。
乐队成员有的看着解星散鼓掌,有的望着卫霓鼓掌。
鼓声已经停了,她却好像还没有从音乐中抽身出来,心跳依然有如鹿撞。
解星散站下鼓凳,小跑着来到她的面前。
他一反常态地低着眼睛,耳廓上似有绯云。
“走吧,”他说,“回家。”
“……好,”
卫霓也低下眼睛:
“回家。”
第41章“我是解星散的母亲。”……
数日后的一个休息日早晨,晨跑路上的卫霓忽然接到一通陌生电话。
在对方说出第一句话后,她停下慢跑,脸上神情也随着变了。
十五分钟后,她走下出租,推开了临街一家咖啡厅的玻璃门。
不需要太多张望,即使是第一次见面的人,卫霓还是毫无疑问地找到了对方。只因为那人身旁的青年,是时常出现在解星散身边的梅有潜。
她定了定心,朝冲她挥手的梅有潜走去。
一株茂盛的guī背竹背后,坐着这次会面的主人公。卫霓走到背对着她的女人面前,首次看见了对方的正脸。
令人生畏。
这是她的第一感觉。
上了年龄的女人往往头发稀疏,眼皮垂拉,给人一种心力jiāo瘁的感觉。眼前的女人虽然已到中年,但她一头过肩的黑色浓密卷发却能叫许多年轻人艳羡不已。她的脸呈现着最自然的状态,没有粉底加持,没有彩妆改色,细纹在它该有的地方,色斑也在它该在的地方,看不见任何logo的黑色西服套装,在她身上无比的合适。
化妆的初衷就是变得更美。其根本原因就是觉得原生的自己还不够好,所以才希望能借着化妆更进一步。
但眼前的女人,已经qiáng大到无惧袒露自己容颜上的缺陷。
成长,也就是衰老。细纹和色斑都是时间流逝中自然诞生的产物,眼前的女人明明有这个能力去改善,去遮掩,但她的心思不在此处,或者说,她不在乎。
从内至外,她的身上散发着一种qiáng大的自信。
她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她,是美是丑。她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在意。
“请坐吧。”中年女人开口。她的声音和她的神情一样,都是不辨喜怒,看不出深浅的。
“坐吧,坐吧。”梅有潜在一旁帮腔。
中年女人坐在卡座上,梅有潜神态拘谨地站在一旁,像个古代端茶送水的客栈小二,主从关系一目了然。
卫霓谨慎地在她对面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