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随看梁怀钰一脸沉闷,“那你咋这表情呢?”
“没什么,”梁怀钰说,“他特别努力生活一孩子,以后咱能帮的都多帮衬点儿。”
王随怔了怔,随即悟了。
梁怀钰本人就是个睡得比狗晚起得比jī早的魔鬼,向来对努力生活的人抱有天然好感。
初中时,连续三年照顾校门口一拖家带口摆早点摊的大叔,大叔虽然生活苦,但人特开朗,每天都笑吟吟的,积极乐观得不行,梁怀钰就特欣赏这种人。
高中时,王随家里出了事,以至于他不得不一边打工贴补一边读书,他脑袋又笨只知道闷头拼命,结果差点把自己bī疯,跑到天台嗷嗷哭,想一了百了。
还是钰哥把他从天台上拽下来,两巴掌给他扇醒,又带他学习教他走体特生的路子,他才能擦着线考进A大,慢慢活得越来越好。
王随想起陆宵衣着朴素一言不发盯着梁怀钰的样子,眼睛里那种不服输的劲儿他可太懂了。
王随连连点头,“明白了,我都明白哥,以后带着那老弟,咱都是好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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压根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视作贫困清苦还自qiáng不息的妙龄少男陆宵,此刻只能说十分开心。
美滋滋地吃完饭,美滋滋地换完班,掐着晚上11点美滋滋地锁好宿舍门,再美滋滋地窝进chuáng铺,别提多惬意。
其实他当初选当宿管来体验生活,也不全是头脑发热。
毕竟如果没有姓梁的那个例外,宿管的日子还是很悠闲的,白班就浇浇花听其他宿管阿姨聊聊八卦,饭后还能和她们一起跳个不那么激烈的广播操放松。
A大校规严,很少有晚归的学生,最最晚也不会超过十一点半,只要没有姓梁的,就不会有人打扰他睡觉,晚班只需要特别偶尔地查个寝,再无其他。
他就能有非常充足的时间观察来来往往的人,好好思考毕业设计到底做点什么。
如果梁怀钰以后都不再晚归,那他甚至都可以不用辞职,再做一两个月也挺好。
打算好一切后,陆宵蜷在被子里,选好今晚听的鬼故事,关灯,闭眼,美美地进入梦乡。
然而,半夜又被两下熟悉的拍门声惊醒。
“砰砰——”
随着门框的震动,陆宵浑身一抖猛地睁开眼。
像有双大手一把揪住他陷在梦里的纷杂思绪,然后狠狠扯进现实。
或许是潜意识里已经做好一觉睡到天亮的准备,这次的惊吓就显得格外严重。
陆宵下意识抽吸一口呛得咳了起来,趴在chuáng沿好一会儿才缓过来,胸口又沉又闷。
但彻底清醒后再听,敲门声其实不大,也不急,往往敲过一次后要等上两三分钟才会响起第二声,声量十分克制,远远不像他在睡梦中感受到那样激烈。
陆宵知道梁怀钰应该已经最大程度地减轻噪音了,但怒气还是止不住地蹭蹭往脑仁冒。
他捏紧拳头,尝试压抑愤怒。
“不生气……不生气……不生气……艹!”
陆宵一把掀开被子,套上棉拖就往外冲,军大衣都不穿了。
为什么不能生气?
凭什么不能生气?
他要气死了!
不是说过不回来了吗!
陆宵冲进大厅冲到门前,bào躁地开锁开门一气呵成。
“对不……”
梁怀钰前两个字都还没说完,陆宵就转身直奔工作台,啪地一声打开灯。
自始至终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他赶紧关门跟上,看陆宵只穿件薄薄的睡衣在工作台上拼命翻找什么,这次好像气得不轻,手有点抖,呼吸也是乱的。
“真对不住老弟,我……唉……”他叹了口气,把军大衣拿过来给陆宵披上。
“说好的休息室今天又没批下来,我们工作那地儿又是压根儿没法住人,今儿都是哥的错……”
陆宵还是一刻不停地在找什么东西,越找不到就越急。
梁怀钰环视了一圈,从工作台角落里抽出记录册递到他手边,试探道:“你找这玩意儿吗?”
这下陆宵才肯停下来,抬眸看了他一眼,仅仅只是一眼,连瞪都不愿意瞪了。
看来是真生气了。
陆宵一把接过记录册,翻开册子拿了笔就要写什么,笔尖碰到纸面时,又堪堪停了下来。
不能记。
他气懵了,差点忘了这家伙不能记。
记了也没用,反正也不会受到任何惩罚。
毕竟是重点人才天之骄子,是要给学校做贡献的,所有人爱都来不及谁会讨厌他呢?
只有自己这种矫情又娇气的事儿jīng才天天没事找事,睡得完了点跟要死了一样。
可陆宵就是很委屈,就是觉得要死了。
睡不了觉很委屈,身体不舒服也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