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墨过来时,母女二人正一处闲聊。
如今颜熙同母亲和这个异父弟弟稍稍亲近了些,听下人来报说徐公子来了,颜熙忙吩咐去将人请进来。
徐墨走进来,先恭敬着朝徐夫人同颜熙问了安后,然后就对颜熙说:“今日我同父亲,还有卫将军,我们一道堵了他在宫城门口。父亲和卫将军还同他讲道理,我实在看他不惯,打了他一拳。”
“你打他了?”徐夫人惊诧。
“打了。”徐墨心里也知道打一个朝廷命官是何下场,但在当时那种情况下,他听他说那些话时实在气不打一处来,忍不住就动了手。
事后清醒过来,他也并不后悔。
日后就算他状告去御前,或是判刑,或是坐牢,他都认。
颜熙也是惊了下,一是没想到徐墨竟会为她打了魏珩,二则是没想到他竟然能打得着魏珩。
其实凭她对魏珩的了解,凭他的警觉性和身手,即便是徐墨偷袭,也未必能成功的。
若说卫辙同徐将军那等身手偷袭成功他还信,徐墨到底年幼。
心中这样一番思量后,颜熙到底感动,也很感激。
她对徐墨说:“知道你是为我好,但以后这样的傻事还是别gān了。你打了他,回头吃苦的也还是你。”虽然颜熙知道,魏珩是不会报复徐墨的,但该说的话还是要说。
徐夫人也附和道:“虽然他的行为的确该打,但你姐姐说的对。他如今位高权重,你打了他,若他记恨在心的话,他是会来寻你麻烦的。”
徐墨倒不怕自己有麻烦,他只是怕因此而给家人招来祸端。
所以,到这个时候,他也自省了一番。
“是,孩儿知道了。”徐墨说,“以后一定牢记母亲和姐姐的话,行事之前多考虑考虑,再不冲动。”
颜熙这会儿望着徐墨,第一次生出一种,原来有一个弟弟的感觉也挺好。
但同徐家人,她仍是保持着客气和礼待。想着母亲来这儿也有些时辰了,且她也还有别的事要忙,便劝说:“我真的很好,你们不必担心我。其实如今情情爱爱的,在我心中不是很重要。我如今最在意的,就是怎么好好经营铺子,好好多赚些钱。”
“至于别的……是你的跑不掉,不是你的,求也求不来的。”
徐夫人再次确认:“熙儿,你真的没事?”
颜熙笑着道:“我这哪儿都好好的,能有什么事?”
徐夫人觉得女儿都一再说她没事了,若她仍这般黏黏糊糊的,想必也会惹女儿烦,所以她内心思量一番后,也就站起了身来。
“那好。”徐夫人说,“今日我们先回去,明日我再过来。”
徐墨见状也忙起身,抱手告辞道:“姐姐,那我也明儿再来。”
见母子二人转身离去时目光中仍有依依不舍,颜熙到底也心软,唇嘴翕动了几下,颜熙最终还是开口留了二人下来。
“再有些时候就要中午了,不若你们留下来随便吃个便饭吧?”
颜熙话音才落,徐夫人同徐墨母子立即转身看来,母子二人皆是满眼的笑意。
颜熙看着他们,眼中也不自觉渐渐有了笑。
*
魏璟这几日日子过得也并不清静,自那日同魏珩见面后,这几日他心中想着的一直是十多年前的那件事。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以至于连日来夜间都做了噩梦。
每每从噩梦中惊醒后,魏璟都怅然。梦中的母亲仍是当年的模样,她七窍流着血,满面狰狞,却仍是眉眼温柔着对他笑。
“玲珑。”惊醒之后,魏璟敲了敲chuáng板,喊了外间守夜的丫鬟。
玲珑很快便随便披了件衣裳走了进来,见公子又做了噩梦,玲珑担心道:“公子累日来夜间都有噩梦,实在是从前未见过的,要不要奴婢去请了府医来瞧?”
“不必了。”魏璟本就体弱,逢秋冬之季时更是疲软无力,加之如今连日噩梦,已经差不多要耗尽了他所有力气,他微微喘息着吩咐玲珑,“母亲当年的遗物你收在了何处?”
玲珑行事规整有序,侍奉公子更是尽心尽责。知道公子最在意的是早逝的生母,所以有关陶姨娘当年的遗物,她都是好好收着的。
“公子现在要吗?”玲珑忙说,“奴婢去拿来给公子。”
魏璟虚弱着点点头:“去吧。”
玲珑匆匆离去后,魏璟则自己伸手够了置于一旁chuáng头炕几上的茶水来喝。
但茶凉了,他不敢多喝,只小小抿了一口含在嘴里,直到把嘴中的茶水含热了后,他才轻轻咽下去。
如此反复了几次后,玲珑便回来了。
她手中抱着一个锁着的红木盒子。
魏璟记得,当年娘亲临终前有给过他一封信,jiāo代他万万要藏好。还叮嘱他,要他千万记得这封信暂时先不要看,等到日后不得已、无路可退时,再拆开这封信来看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