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熙也是这样想的,觉得自己眼光实在是不错。她一边迎过去扶着婉柔,一边说:“你还没满三个月,竟就这样四处走动,不怕伤着身子?”
恰好丹青拿了软垫和毯子过来了,颜熙接过,亲手为婉柔铺上。
婉柔坐下来后,才笑着说:“我也没有四处乱跑,就是往你这儿走走,又再往姑母那里去坐坐。颜娘……”她拉过颜熙手,“我也是才知道的,你那日竟在城外遇刺了。我真是不敢想,什么人这么大胆,竟在京郊重地做出欲要人命之事。”
婉柔是真心的害怕,她握住颜熙的手都在抖。
攥得紧紧的,显然这会儿仍是余惊未了。
婉柔之所以这般害怕,她不仅仅是担心颜熙,她也是想到了自己。因身份的特别,婉柔自幼便谨小慎微。在宫里讨生活时,她也是日日胆颤心惊的。
虽说帝后饶了她一命,但毕竟他们那样心狠。他们杀了自己全家,未必日后不会再多自己一条命。
所以她拼了命的想往外逃,拼了命的想让那些人都忘了自己的存在。
其实她也有点怕,颜娘此番会不会是受了她牵连?
表兄让她不要多想,说是与她毫无关系。表兄分析的头头是道,可她总还有些担心在。
颜熙能看出婉柔是真的很担心和畏惧,想着她如今还怀着身子,于是忙笑着反握住她手道:“没事了。有句话叫……‘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如今人好好的,没什么事,就说明我的福气在后头。”又严肃了些,劝她说,“婉柔,你自己身子自己万要保重。你如今最需要的就是心平气和,你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自己肚子里这个孩子考虑。”
又说:“你此番来,你家陆大人应该很担心吧?”
婉柔说:“他这会儿人就在外面等着我呢,我才从姑母那儿来。”又解释他为什么不进来,“他说放心我们单独在一起,他就不跟着进来打搅我们了。”
颜熙懂这位陆大人的意思,她家中无男主人在,他来也不合适。
“既他在等你,你又亲眼看到了我无碍,不若赶紧回去歇着吧。之后就别四处走了,好好在家里养胎,你若想找我说话,随时差人来送个信,我会去找你。”
婉柔知道她也是为自己好,所以忙很真诚的点头:“我知道了。”她本来就是担心才急急过来一趟的,这会儿见天色也不早了,婉柔便起身道别说,“那我今日就先回了,改日我们再好好叙。”
“我送你出去。”颜熙也跟着站起来。
二人手挽着手,一道往屋外去。
婉柔挣扎再三,最终还是说了。
“表兄挨了他父亲一顿板子,听说是他那日回去后踹了魏国公的门,又指责是魏国公要害的你。魏国公不承认,还很生气,父子二人争执起来,魏国公便动了家法。”
颜熙眨了下眼,然后点头说:“我知道了。”
*
而魏珩那边,一连几日的敲打,以及将计就计下来,他基本上已经能推算出府上的那个细作是谁了。
又细细盘算,结合了自己那个梦境中的事,魏珩大概能猜到前世今生到底都是怎么回事。
其实并不意外,正如他之前所猜一样,颜娘成了政治斗争的牺牲品。
她是最无辜最单纯的,却被他卷入到这个漩涡中。然后,却因他的疏忽,让埋藏于府内二十多年的细作钻了空,害了她的命。
魏珩想通这一点后,本来是想即刻过去抓了那老妇来千刀万剐,但到底顾全大局,他暂时忍了下来。
之前是敌在暗,他在明,凡事不免被动。而如今,那躲藏在暗处的敌人既被他找了出来,那便不急,慢慢玩就是。
魏珩这几日都没去早朝,只一直在家中养伤。其实他背上的伤并无大碍,魏国公到底还算是手下留情,只伤了他皮肉,并未伤到筋骨。
这样的伤,其实抹点药,再缠上布条,然后穿上衣服,并不会看出异样。
但魏珩心中自有自己的打算,他借此故不去上朝,自也有其不去上朝的原因在。
既他们父子反目是很多人愿意看到的,那他就做足了去给他们看。
但毕竟不是大伤,也有宫中派下来的御医亲自来瞧。若一直这样装病下去,反倒是惹人起疑心。所以,魏珩在家歇了几日后,便又去了宫里。
父子不睦,甚至都动上刀枪和家法了,此事不但整个魏国公府上下知晓,几乎传遍全京。
所以,上朝时,圣上不免也训斥了魏国公几句。
而这次魏珩来上朝,早朝散了后,圣上也留了魏珩下来,同他说了些甥舅间的贴心话。
“听说这次是因为一个女子,就是那个……那个明德太后十分喜欢的那个颜氏女?”圣上整日里无数的公务要处理,庶务繁重,自不会对一个可能连面都没见过的民女有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