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到了】
她鼓着腮想了会,没有回复,而是把“苏大王八蛋”改成了“苏小狗”。
许蓦走的那天,倪清月和苏佳忆相约去家附近的公园玩。
这个公园最初是她们练吉他的据点,第一次来也是秋天,风很大,两人随便找了个长凳坐下,对照谱子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刷着和弦。
排在她们后面是一群由老年人组成的民间jiāo响乐团,每次穿得花花绿绿的大爷大妈背着乐器走过来“jiāo班”,她们就赶在饭点前去吃路边热腾腾的麻辣烫。
初中三年,这流程每个周末雷打不动。
公园里的花都谢了,只有几片重感情的枯huáng叶子还紧紧扒着光秃秃的枝条。因为是国庆假期,身边时不时有小孩子摇摇晃晃跑过,身后家长不紧不慢地跟着,手里捧着小帽子小水杯小书包。
“你怎么不去送他?”苏佳忆拉着倪清月的手晃晃dàngdàng。
倪清月眼神左左右右来回寻找着,漫不经心回答:“他说他和同学一起走。”
“男的女的?”苏佳忆问。
“肯定是男的啊。”
忽地,倪清月眼睛亮起来,拉着苏佳忆往路边走去。
不用看苏佳忆都知道,她一定是又看见了那家棉花糖。
苏佳忆对甜没什么嗜好,也一直觉得棉花糖这玩意儿糊嘴糊脸,奈何倪清月就喜欢这一口,从高二开始每次来练吉他,都会拉着她买上两个。
一开始苏佳忆义正词严,坚决不买,可受不了她对着白色和粉色来回看好几个回合,嘴里念叨着“两个都喜欢怎么办呢”,然后再可怜巴巴地望向自己。
这么久没吃,苏佳忆竟然有些想念那甜腻腻的味道了。
走到小摊前才发现,现在已经出了几款带花样的。
倪清月指着蓝白色相间飞碟形状的那个说:“我要这个,佳忆你呢?你要那个花的吧?”
苏佳忆撇嘴摇了摇头,还是选了从前她吃的那个纯白色的。
举着一大坨梦幻,倪清月看了半天,决定先从飞碟顶部下嘴。
“这味儿也没区别啊。”她眨着眼睛品味。
“有啊,”苏佳忆从她那里揪了一块下来,学着她的样子咂嘴,“傻味。”
“苏佳忆!你才傻!“倪清月跳起来,伸出胳膊锁住她的脖子,威胁道,“谁傻?”
她被压弯腰,笑得不行,连忙求饶:“我傻我傻。”
闹够了,两人在阳光下找了个长椅坐下安心吃糖。
飞碟的蓝色部分奇甜无比,爱甜如倪清月都皱眉,她转头看了眼吃得认真的苏佳忆,问:“你为什么就不会被新鲜的东西吸引?”
苏佳忆听出她有话想说,便顺势问:“怎么了?”
“我感觉你喜欢一个东西就一直喜欢,像棉花糖,就算有一万种花样,你也只会选一开始的这个,”她垂下头,“可是我总忍不住试试别的,最后发现还是最开始的最好吃。”
苏佳忆手搭在膝盖上,细细想了会,迟疑着问:“你喜欢上别人了?”
“怎么可能!”因为惊讶,她一时没控制住音量。
“那你说这个……”
“我是怕以后,要是我喜欢上别人了怎么办。”
“分手呗,”苏佳忆不以为然。
倪清月瞪大眼睛看她,仿佛她说了什么恐怖故事。
“难道有谁能在一起一辈子吗?不喜欢了就分开呗,没什么不好意思的。”苏佳忆看回去。
“在一起一辈子,有啊。”倪清月从她的棉花糖上揪了一块放进嘴里,咧嘴笑起来,“我和你啊。”
苏佳忆也笑着,丢了个白眼给她。
“我就是越来越觉得,我和许蓦之间老是隔着什么,”倪清月拉回正题,“确实,他喜欢我,我也喜欢他,但是我们好像……都在端着。”
苏佳忆直起腰认真听着。
“说不出来,反正,就是……好像我做什么他都不会生气,你说世界上可能有这样的人吗?根本不可能啊。”
“或许……你就是没有让他生气啊。”苏佳忆抬手挠了挠额头。
“不是,”倪清月摇了摇头,“就算我让他生气了,他也会好声好气劝我。”
“这不是挺好的嘛?”苏佳忆还是不解。
她继续摇头,说:“我宁可他像苏寒那样,有不开心的事就说出来,哪怕和我吵架也没关系。”
苏佳忆反复思索着,忽然明白过来,许蓦的做法可能是出自偏爱,不忍向她发脾气,而在一向骄傲的倪清月看来,这些隐忍则是他的向下兼容,让她不舒服。
想到这,她转头去看倪清月,斟酌半晌也想不到合适的说法。
倪清月大声叹了口气,旋即又充满活力地站起身,把棉花糖的棍扔进垃圾桶,拉起苏佳忆:“玩碰碰车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