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旧怨未结新仇又起,万绅眸中无一丝感情,大不了玉石俱焚吧。

  第70章.身世最快活的时光。

  檐下冰棱融化,滴滴答答的,路上比下雨天还泥泞。院中仅鹅卵石小路上的雪被铲开,小道两边是奇形怪状大小各不相同的雪人,全都出自手艺不过关的徐师傅之手。

  周念蕴闲来无事与采郁剪了滚圆的红纸贴在雪人脸颊,这回瞧了倒真有几分喜庆。

  “曾大人怎么在屋外站着?”周念蕴早就看到曾如易,只是他不知在踌躇什么,一直没进门。

  曾如易被人扼住命门似的面色不佳,他走进来,周念蕴请他进了屋。

  “下官……有事相求。”曾如易还没说完,被周念蕴摆手打断。

  “说好听点是曾大人你恃才傲物。”她带着嘲讽的,“真说到脸上,就是你曾如易不识好歹了。”

  曾如易自然知道自己理亏,闷下声。

  自那日见到王怀柯,曾如易耐不住她的软磨硬泡,透露出做这些的是长公主。王怀柯必然吃惊万分,之后便是狂喜。

  她的身份,乃至生死,不过是长公主一句话。

  曾如易听她又是要自由之身,又是要后半生的荣华富贵,心中荒凉。他这次出行还是心悬在半空的,就如那利滚利的财钱,他曾如易如今是一分未还,债务还在越积越多。

  只看着王怀柯喋喋不休的展望他只觉得自己要万劫不复。

  “下官愿与公主立奴契。”

  这可叫周念蕴一下子怔住了,那边曾如易还在誓衷:“是打是杀,刀山火海,下官在所不辞。”

  “何必走这种绝路?”周念蕴片刻便静下来,调侃他,“要王怀柯转良籍又有何难,你曾如易娶了她……”

  “万万不可!”

  轻笑一声,曾如易心头一个不好的想法升起,果然听周念蕴语调平平的回:“也是,娶一个喊你‘爹爹’的女子,到底是有悖人伦。”

  “公主……”曾如易眼中不免带上惧怕,事到如今,他反而没心思去计较周念蕴是如何知道的。

  “王怀柯可是获罪的乡绅之女,怎么又与你扯上关系了?”

  白玉楼的案事里写的明明白白,王怀柯乃是崎州乡绅王卓之女。王卓因卷入崎州知府贪污军饷一事而全家获罪,王怀柯便是那时候堕入奴籍,进的白玉楼。

  “下官、下官初入仕时,在崎州做过官。”显然周念蕴已知晓得差不多,曾如易心中溃不成军,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炭火猛的“啵”一声爆裂,在寂静了有一会的屋中十分清晰。

  曾如易落坐在那里,有几分凄凉。半晌他嘴唇轻动语调悠远,是在回忆往事:“初到崎州,我实在是意气风发。”

  虽他额角已显斑白,周念蕴却能从他的神韵中窥见一二,如今还让人觉得儒雅的曾如易,年轻个十几岁应当不比徐玉朗差。

  曾如易不顾什么规矩不规矩的了,一场旧事在心中藏了十几年,他只觉得不吐不快:“崎州虽偏,但地势有利,是军队必经之地。我怀着大刀阔斧发展一番的心思而去,呵……可哪儿那么容易呢?”

  明面上被高高捧起,实际上一直被排挤的时日曾如易如今回想起来还历历在目。白日里是听不完应不尽的“曾大人”,晚上觥筹jiāo错间又是称兄道弟的亲热劲儿。

  待他回过神已到崎州三月有余,而一切均无进展。再等曾如易掰正心态时,麻烦来了。

  无人可用。

  底下是一群阳奉yīn违应了声儿不做事还无一人把他放在眼里的。而平日里只差为他赴汤蹈火的“兄弟”,今儿这个不得空,明儿那个出了远门。曾如易仍记得那股子无力感。

  “我与她娘就是那时候认识的。”提及这事,曾如易亦没能高兴起来。

  一如雪中送炭,在崎州失意的曾如易碰到能与他对谈诗词还能解他心中愤懑的女子,自然是一头热的扑进去。

  但等二人情到浓时,上天又将曾如易摆了一道。

  “后来、后来我才知道……”曾如易像是犯呕,又禁不住哽咽,他陡然回过神,低头抬眼看着周念蕴,怕未说的话冲撞她。

  周念蕴没明白他迟疑什么,替他接下去:“知道她是王卓的夫人?”

  泄了口气耷拉着肩,曾如易对上她求证的眼神,落寞的将头点点:“知道。”

  过去的温柔小意都是另有图谋,风花雪月是假的,对他好是假的,曾如易那会儿不过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接连的打击几乎让他崩溃。

  “我……下官还是命好,偶然得见先后。”曾如易恭敬的拜服,“实在斗胆,愧于姓曾。借与先后攀了个同宗的关系才能从崎州调离。”

  这事周念蕴在来琼州之后听说过,曾如易直到如今仍对她母后心存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