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故此刻只安抚道,“瑾瑜常日与兵甲为伍,,不免粗心。若哪里不好,你告诉朕,朕为你作主。”
“谢陛下关怀。”杜若又福了福,“殿下,并无不好。”
“门口风大,且进去说话吧。”杜有恪提醒道。
魏泷额首,只冲杜若含笑示意。杜若知他意思,随行跟上。
因魏泷前来,未明身份。此间便还是杜有恪打理着一切,他与主持乃忘年之jiāo,只言是自己朋友,jiāo代再劈出两间上好幽静的厢房供以居住。
实乃魏泷与他jiāo了底,此番来此,一则犒慰边关将士,与其共度新年。二则是为了惠妃还愿而来。
杜有恪便让主持禁了口,莫在提当年他救助故人之事。
今日,山门前一面惊鸿。天子身旁容色沉静、风华内敛的妃子,是他十数年前在此救下的小女孩。
他已经想起来了。
如此,她来此还愿,还救命之恩,自是还他的恩德。
隔着天子面容,他见到她如镜平和的目光掀起一点涟漪,缠上他的视线,露出个温谦而柔和的笑意。
本来,这也没什么。
只是,杜有恪记起的不止今生,还有前世。
前世里,他被设计玉华宫,在药物控制下qiáng|bào了她。他们原不曾有jiāo集,只是为jian人所害,方有了那般荒唐的后果。
但从男女论,总是她受的伤害多一些。魏珣说,她甚至还生下了他们的孩子。一个被捧上皇位,一个被他养在膝下。
前世,国中谢颂安,燕国黎阳,天罗地网设下死局,诸人入局,皆荒唐而可悲。今生,他于风雪中救她一命,当是上一世结下的因,今生还去的果。
往后余生,不该再有纠缠,方是对彼此最好的保护!
*
庙宇正殿,杜若与谢蕴并肩跪在佛像前,各自上了三柱清香。
只是,杜若插入香炉时,其中一柱骤然折断,跌在她手背上,扬起一点香灰。
“郡主!”茶茶在边上,急唤了一声。
“可要紧?”谢蕴侧过身来,执起杜若的手,见她手背上有两处正好被香头火星处点到,破了皮,遂而转身道,“去传医官来。”
“不要紧,我有随行的女医!”杜若回过神来,看了眼自己的手,勉励平复着心绪,挤出个和婉的笑,“涂点药便好。”
谢蕴点点头,执着她的手往厢房走起,“王妃可有心事,若不弃,说出来妾身或许能给您排遣一二。”
“谢娘娘好意!”杜若平视前方,只淡淡道,“即将过年,妾身只是有些想家了。”
“才不是呢,郡主分明记挂着殿下!”茶茶知晓杜若,见她愿意对谢蕴假以辞色,便知其人得了自家姑娘的心,是可以说话的。便忍不住开口。
“是妾身御下不严!”杜若垂首笑了笑,“实乃边关城防,他之一身,系着诸人性命。”
“娘娘!”茶茶简直听不下去,索性抢言道,“殿下先前每隔十日来一趟,此番距离上次已经整整一月,却还未见殿下身影。这是从未有过的!先前想着大雪封山,传信亦不便,我们皆未放在心上。可如今雪都化开四五日了,殿下迟迟未来。郡主日日登楼远眺……”
“原是为这事!”谢蕴与杜若坐下身来,接过柔兆送来的膏药,给杜若细细抹着,“这事你还真问对人了。”
杜若抬眼望去,有些疑惑道,“娘娘知道?”
“前些日子,信王殿下接了陛下的指令,前往博郡接淑妃去了。”谢蕴涂得差不多,还不忘执手于口边,轻轻chuī了chuī。
面前的女子,是那人胞妹,当是他万分在乎的人,便也是自己在乎的人。谢蕴这样想着,眉眼便愈见温婉亲和。
“殿下去接——”茶茶初闻“淑妃”二字,未反应过来,如今想到淑妃便是凌澜,顿觉怒火中烧,正欲开口便被杜若冷眼退了回去。
杜若素日骂她、打她皆是玩笑,唯有面色冷下,眸中凝霜的时候,茶茶便真的不敢多话来了。
她知道,杜若动气了。
只是杜若即便动气,开口都是如常神态,语气里听不出半点波澜,“原是妾身多虑了。”
她面上笑意更浓了些,自己倒了盏凉茶饮下。
谢蕴不知此间事,想了想,亦蹙眉道,“淑妃也是可怜,自去岁除夕落了胎,身子便一直羸弱。本也不是什么大病,太医皆说好好调养着便可恢复。却也不知何故,三头五月落红不断,人也愈发消瘦,只成日避在寝殿内。我曾听陛下说过,淑妃于子嗣之上,怕是无望了!”
杜若闻言,蓦然想起前世,凌澜半生荣宠,却是一生无子。原本攥着茶盏的手亦慢慢松开,心中蓦然腾起一阵唏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