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宗亲和高门间,亦是惶恐不安,此燕国国君,已经年近五十,元后亡故,纵是皇后位,亦非良缘。
谁人舍得将如花似玉的女儿填送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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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云殿中,黎阳隐隐觉出不安。
她自然记得,前世,永康二年四月,是她和亲地燕国。
此时,暗子跪在地上回话,只道,“足有一月,信王妃不曾踏出琅华殿,根本无从下手。”
另一暗子回禀,“明镜公主处,暂无回音。”
黎阳压着怒气,茶水泼了一手,奔至暗子面前,揪衣悄言,“去告诉明镜,大魏天子在临漳,信王病榻缠绵,无力起身。让她领兵而来,可一举皆除之。届时,本殿将整个临漳都给她,与她南北划地而治。”
又谓另一人言,“琅华殿进不去,宜平坊总可以吧?给本殿攻入宜平坊,将那处夷为平地。”
“她不是最爱他三哥吗,本殿不信她还能忍住不出殿!”
两人领命诺诺而去。
“公主,你不可这般急躁!且……”
“姑姑莫多言,且给本殿看好金泰便可。”黎阳抬手打断孙姑姑的话,“本殿不能坐以待毙,唯有放手一搏。”
大抵从杜有恪在长云殿再次拒绝她开始,从她将那个荷包踢向雪地的那一刻开始,她便已经决定,此番入了临漳之地,便是谁都不得好过。
是夜,宜平坊果然火光冲天,一片厮杀。
琅华殿中,杜若将已经哄睡着的孩子抱给苏如是,让她回偏殿休憩。
长廊下,便只剩了她与杜有恪兄妹二人。
“她还是忍不住了!”杜若望着西边未熄的火光道。
昨日听了蔡锷的回话,知晓魏泷已经应了燕国的和亲,杜若便第一时间将杜有恪和苏如是接来了行宫。
以防黎阳!
“阿蘅……”杜有恪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本想抬手揉一揉她发顶,此刻也忍住了。
带着前生今世各种记忆,他忽然觉得,若是应了黎阳,是不是一切都不会这样了。
魏珣不会一睡不醒,生死难料。
他的妹妹,亦不必苦行孤诣,费尽心力设计作局。
“怎么了?”杜若问。
“没什么,就是看你近来瘦得厉害。”到底杜有恪还是扶过杜若,带着她在廊上坐下。
“楚王好细腰。”杜若难得玩笑,望向寝殿时面上笑意更浓了些。
杜有恪闻言,忍过涌上胸前的酸涩。
若是现下魏珣好好的,听了这话,他自然高兴。自己无所求,唯愿杜若能开心自在,过得平安顺遂。
可是偏偏如今杜若动了情,满心想做个好妻子,魏珣却成了这副模样。杜有恪心中实在五味杂陈。
“燕国只是求娶贵女,并没说一定要公主,即便要公主,亦可封宗亲女儿前往。此番未必一定会择黎阳前往。”杜有恪忧心道,“若未选黎阳,你先前所做一切岂不皆白费了?”
“最主要的是,无论于内还是于外,皆知晓了瑾瑜如今的模样。且不说其他,便是梁国,若明镜想攻临漳,稍稍诈个两次,便能确定谣言非虚。此间代价太大了!”
“选不选她,只需抛快砖而已!”杜若笑道,“三哥安心,此次和亲,非她不可。”
“至于他国攻伐……”
杜若顿了顿,“他国是一定会趁此机会来攻打临漳的。不怕他们来,就怕他们不来。”
杜有恪蹙眉不解,杜若也不再多言,只道,“三哥领了允州刺史一职,亦是临漳直辖,届时给你个上战场的机会,好好建建功勋。”
杜有恪笑而不语,只仰头望着天际一轮不甚圆满的明月。
半晌道,“早些回去歇着吧!”
杜若摇头,“三哥有心事,为何不愿告诉阿蘅。”
“没有,只是一些妄想罢了。”
“黎阳心悦三哥,然三哥无情于他。”杜若扬起头,望向杜有恪,“三哥可是在想,若你应了她,也许今朝诸事皆不会发生,我们就可平安顺遂?”
杜有恪迎上杜若目光,终于抬手如同儿时般揉过她脑袋。多年兄妹,他的一言一行,所思所想,她基本了然。
便如此刻,不过一点细微的惆怅,她亦看的清楚,解的明白。
杜有恪无话,杜若便知自己所言不差。
再开口时,已有些生气,眉眼也凌厉起来,只冲着他正色道,“三哥切莫作此想。你不喜欢她,回绝了半点错处皆无。今日种种,乃她人之心性罢了。”
“且看苏姑娘,难道对你用情不深吗,可是照样温柔感恩。还有惠妃……亦是通透豁达。”
“再者,退一步讲,即便你应了她,她得了你的人,往后便还会想要你的心,你的情……三哥自问,可能对她生出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