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又因德妃催促,她亦喝了许多坐胎的药,蹙着眉一碗一碗的咽下。反倒是他,看不下去,直接便给她倒了。
他说,顺其自然便好,无需难为自己。
投桃报李,她便给他纳了几个侍妾。他便去她处慢慢少了,她乐得清静,从此不必再喝坐胎药,更不用喝避子汤。
成婚数载,即便曾有故人置在心间。但她能感到自己夫君的情意,他们还是姑表之亲,她如何不想要个孩子?
可是……谢蕴目光落在自己的衣衫上。
“今日熏的什么香,这般好闻?”魏泷给她理了理披帛,面上笑意温和。
“海棠!”谢蕴吐出这两字时,已经没有半分情感。
魏泷却丝毫没有在意到,只抬头看了看天,送她上了马车,嘱咐道,“天气不好,许是要落雨了,早些回来。”
“嗯,要变天了。”谢蕴缓缓道,“殿下顾好自己。”
马车离去,魏泷却只是静静目送,未曾反身回府。
“殿下,不若今晚去姐姐房中吧。姐姐一人……”凌澜咬着唇口,“妾身入府数月,还未见殿下去过。”
魏泷转过身来,定定看着她,半晌道,“原来孤的妃子个个皆这般大方贤惠,皆喜欢将孤推出去。”
“殿下,妾身不敢。”凌澜欲要跪下去,被魏泷一把扶住了。
“你那点心思,早年在太尉府中,孤便看出了。”魏泷松开她,恢复了一贯的温和之态,“只是如今细想来,瑾瑜当从未看你一眼。”
“是故,孤不会在意的。”
凌澜闻言,不知是因为多年情深被辜负让人看出,还是多日心中不安一朝被人理解,顿时只觉无限委屈同上心头,却又有一种如释重负之感,一时间眼泪簌簌而下。
“孤不喜欢别人哭。”魏泷掏出巾帕递给她,本还有半句话吐出,却到底没说。
阿蕴,便是从来不哭。
凌澜只得止了声息,默默擦去了眼泪。
“你也隔日便去母妃去请安,可有遇到信王殿下?”
“殿下,我……”凌澜只当魏泷还是再试探她,不由心下惊慌。
魏泷抬手止住她,“孤没有别的意思,实乃孤也难得见到他。自他伤了左臂,这数月中,入宫不过两次,亦丝毫不顾父皇病重……”
魏泷未再说下去。
他虽被封了太子,心中却到底对这个皇弟有所忌惮。他曾想与他见一面,如同儿时般饮酒聊天,想着是否还能jiāo一jiāo心。
然如今自己在上,便有扯不下颜面,总盼着他能低个头。他若肯踏入太子府,自己自是坦诚以待。
却不想,他从未来过。
如今突然有些恍然,他连宫门朝会都不上,当是恨着父皇。如此,如何还会入他东宫府邸。
天空一声闷雷,果然下雨了。
*
金秋十月的雷声,实属罕见,且这雨更是连绵下了数日。
天色昏沉,杜若宿在溯源轩,更是点满了蜡烛。
自太尉府归来,本来对魏珣所言,她已信了大半。且见魏珣已经寻了药给母亲解毒,心中便也更舒坦了些。
然,荣昌的话却又再次磋磨着她。她越是控制自己不要去想,却越是控制不住。回府那日,她本已累的不行,却半夜惊梦,便再也无法入睡。
合衣在chuáng上坐了片刻,便向柔兆讨要安神的汤药喝。安神汤用起便有瘾,柔兆见她尚且年少,便不愿给她喝。只给她按揉xué道缓解疲乏。
按xué道之法,疗效缓慢。
她便一连数日皆多梦,来来回回是荣昌的面容和话语。
茶茶终于没忍住,告诉了魏珣。
魏珣却什么也没说,只让柔兆好生照顾。自己等她入睡了过来陪一会,待她梦境过去,不再挣扎惶恐,便独自会蘅芜台。
只嘱咐了茶茶,别告诉杜若,自己来过。
其实,他来了,也帮助不了她什么。她原也不需要他!
只是,他亦困惑,原以为杜若梦靥是前世之事困扰,却不曾想到是因为荣昌。
荣昌是其母,如何会让她这般苦痛?魏珣想着,许是过于严苛之故。这样一想,魏珣便又想起不久后许她的和离。
如此放她回去,荣昌会怎样对她?
然如今手头事急,她亦还在王府,魏珣便放了放,只沉下心着手谢颂安一事。
这日,杜若终于可以安眠,不再做梦。晨起jīng神亦好了许多,便匆匆寻魏珣而去。
魏珣那日被柔兆伤着,虽都是皮外伤,然血流太多,身子也虚着。杜若原以为如此时日,两人各自疗伤,定是耽误了不少事。
却不想,见到魏珣,竟不是在蘅芜台寝殿,而是在他书房。
见她过来,魏珣只笑了笑道,“瞧你面色好了许多,坐下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