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相安昏迷的第七年,凌迦将将复原数成功力,便恢复了洪莽源青之一色,催促欧丝之野的蚕神制出各式披帛、长袍、斗篷、纱裙。然而却依旧不许任何人着青披绿。

  相安昏迷的第十年,凌迦有些生气,前往梵镜带回了九婴族的淙缮公主,让她做了大乐之野的二代正神。整个神族仙界一片哗然,纷纷上书劝诫,其人修道未果,不得正位。彼时凌迦正坐在相安chuáng榻,天雷落下,他连躲都未躲,只擦去唇边血迹委屈道:“当年明明是你看中了她,说同你有缘,可让她执掌乐野。如今我让她去了,竟还遭天雷劈身!”

  相安昏迷的第十五年,凌迦去了一趟枉死城,以半身神泽之血为引,收敛了当年被他化散的万千魂魄的气泽,养在他的丹炉之中。他同相安说,“我只能做到这里,还有渡化的事宜,只能靠你。不过你知道的,我丹炉宝贵的很,容不了他们太久,过段时间你还不醒来,我便将他们都扔出去了。”

  相安昏迷的第二十年,凌迦以少主令下谕,执日月合天剑之月剑恢复大宇双穹万年朝贺。九重宫门开不了,他便让诸神进七海朝贺。朝贺当日,他穿着一身为臣的朝服抱着相安接受诸神万仙的跪拜。而诸神自是看的清楚,那个一直沉睡的少主,却是一身为君正服。

  相安昏迷的第三十年,凌迦罚咏笙面壁苍梧之野百年,是为重罚。咏笙途径巫山时候,其母御遥圣君摇头苦笑,“自作聪明,合该被罚。让你舅舅救治相阙,寻回日剑,可知这是你姨母遗言所托。你姨母好好的,你舅舅如何要去完成遗言之事?”

  相安昏迷的第五十年,凌迦送两个女儿去巫山,同珺林一起随御遥修道,受桑泽传艺术。次年,七海封海,毓泽晶殿封宫。而他,再未踏出昭煦台。

  他搂着相安,陪她沉睡。偶尔醒来,便开始絮絮讲述过往。

  他也不知自己竟这般能说,从大宇双穹之上,讲到九重宫门下落,再到漫长的二十余万年,仿佛要将她错过的光yīn都说与她听。

  他说,“我一直以为,知道你以灵力之源滋养你弟弟,换他生机这件事,是我第一次对你滋生出心疼之意。后来想想不是,在更早之前,我便是在意你的。你说你一个少主,修不出灵力便罢了,与我何gān?可是我却百般嫌弃你。你放弃修术法,开始研习音律舞蹈,我便更加生气!还有你日常不小心弄伤自己,惹我给你看伤,我便觉得你委实麻烦。可是你没有传唤我,医药楼里那么多医官,偏我跑得最快……安安,你说我到底是何时爱上你的?你不过说了一句,想要一面稍大的水镜用来跳舞,我便在战场上帮你寻了回来,当时想着不过是举手之劳,顺手之事。顺手吗,不过数日便可攻下的城池,为了一面镜子,我将整个战事拖了数月……后来,阿御以凤来琴破城,弄坏了水镜,我说是没生气,却有好长一段时间没理她……”

  他说,“你可能不相信,其实每次我回大宇双穹,见你睡在崔牙树下,便觉得很安心。好多次我都想伸手摸一摸你,可是又觉得有些生气,乱世之中,高位者皆亲身赴战场平天下,连着母神都是亲征在外,可是你却闲散于室内。那时我不知道你修不出灵力,我不知道你浦一出生,未曾修行便已先身救人……,

  他说,“我受母神教化栽培,以为女子当如她那般凌厉qiáng悍,后四方君宴上确实被阿御迷了心智,喜她容颜倾世,德才绝冠;爱她心怀天下,福泽苍生;又惊叹她一身好修为,少年得道……俨然是母神一样的化身。我不知原还有一种女子,是可以以柔克刚,看似在风中摇曳不堪摧残,却为从折断过……“、”

  他说,“我喜爱阿御,可以找出千万种理由,知道自己何时何地因何喜爱上她。可是爱上你,却连自己都觉得莫名,纵是九重宫门落下,我当时也只是觉得遗憾,想着大不了时光流逝,便会忘记你。可是我忘记了吗,回了七海后,我便爱上了赏舞,洪莽源善舞的部族皆向我献艺,可是他们跳的都是什么啊……当年姑逢有一句话说的对,但凡遇见过最好的,其他的便再难入眼……二十二万年,安安,我一直空着君后之位,你说我是留给谁的?”

  他说,“还有那些画,我为什么要画那些画……每百年一幅,二十二万年从未间断……是栖画当年临终索要,她想得一慰藉,让我在她每百年的死祭之日,为她作一副画像。我拒绝了!后她以血咒相bī,以她魔灵为祭,引女子嫉恨之气诅咒你。你是母神之女,有神泽之灵相护,可是你没有灵力,我便不敢有万一,如此应承了她!你看,好久好久之前,我便有了软肋,是你啊,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