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凌迦袖中针已经直径she向相安,企图伤了她握剑的手,不要取出花来。到底相安因着较近的距离,横剑避过绵密小针,回剑剖开栖画胸腔,随着她自身半颗神泽之灵的牵引,栖画体内的半颗亦浮现出来,稳稳落入她的手中。

  “不要,安安……”凌迦撕心裂肺的声音传来,却终究来不及。而相安连想都没想,只手中发力,便震碎了那半颗神泽之灵。如此,一朵荼茶花便堪堪落在她掌心。

  “少主得偿所愿!恭喜!”栖画伏在地上,目光灼灼盯着对岸的那个冰棺。

  “沧炎会葬入七海!而你,会永远活着。我会让你进入人道,入凡尘转生,世世带着此间记忆。让你记得这世间唯一真心对你的人,被你亲手所杀!而你处心积虑想要得到的人,自以为爱了一生的人,不仅从未爱过你,还视你如烟土尘埃,过眼路人。人世里,何处贫瘠,何处污秽,何处生杀,你就会转生于何处。然后按着此间命运过一生,生生复生生,如此轮回!”相安握着荼茶花,看着自己的半颗神泽之灵彻底消散,遂而俯身望向栖画道:“活着,是我对你的惩罚。人间,是我留给你的地狱!”

  “你……”栖画伏在地上,满眼愤恨与不甘,“言而无信!”

  “你,也配让我以信义待之?”

  “无妨……无妨……我总也不是什么都没有!”栖画犹自挣扎,“便是恶名,我也是同君上绑在了一起。他年洪莽源论起你们这对伉俪,必会带上我的名字,如此也不枉我活一场!”

  “怎会?”相安站起身来,对着对面得御遥道,“劳师姐祭琴传召诸神,让他们与水镜观刑!”

  那一日,诸神万仙隔着水镜,看的清楚,九天穹宇的相安少主,在漫天风雪中,弃了一身红纱绛衣,只以白绫素纱裹身,仿若回到天地初开最纯净的模样,素手拈花,赤足摇铃,召百shòu千禽,一点点填平髓虚岭。而她双足下方,无极崖上被鲜血浸染的女子,亦在逐渐加深的惶恐中慢慢失了声息。

  在栖画最后一口气咽下的时候,相安收了阵法,与她轻言道:“此刻起,莫说栖画二字,便是髓虚岭之地,都将在洪莽原地图上彻底消失。我已洗净他们记忆,神族仙界里,再无人会记得你!”

  第75章同榻

  无极崖上,相安素手拈花,赤足摇铃,乃是开启了上古第一的“墨销阵”。无灵力而纯血脉,以此开阵,当是洪莽源诸神化世第一人。而诸神万仙虽已被洗去了有关栖画的记忆,甚至都不记得“髓虚岭”三字。然而却一直记得曾有那样一日,在北海极北处,相安少主为惩处得罪她的人,拈花摇铃开阵,睥睨天下的气势比之当年神族四君逐鹿四方,有过之而无不及。

  然而到底耗了太多的心力,收阵不过片刻,相安便委顿下去。凌迦飞身将她抱起的时候,她已经昏昏沉沉,不甚清醒,偏手中握着一朵荼茶花,丝毫不肯松开。待识出他的气泽,她便彻底放松下来,微微睁开双眼,露出极明丽的笑靥,她说:“阿诺,我拿到花了!”

  “阿诺,我摘到花了。”

  百年时光流转,当年在海面之上,相安从髓虚岭摘到第一朵荼茶花归来时说的话,无比清晰地回dàng在凌迦耳畔。

  那时的她,面上即便是带着小小的骄傲,却仍旧夹杂着不安和惶恐。是他,没有给她足够的爱。而此刻,她说着同样的话,身体还是一样虚弱,眉眼之间却皆是桀骜神色,整个人安心的靠在他怀里。他本该高兴的,这是此间代价……

  前后两朵荼茶花,是用她半颗神泽之灵换来的。

  “你yīn着一张脸做什么?”相安受他灵力滋养,缓过一些劲来,“少时,我受了伤你便是这副模样,此刻还是这幅样子,可见没有丝毫长进……你可还是同往过一般,嫌我给你惹麻烦……”

  “我……”凌迦到底被相安逗笑了,只无奈道,“你不给我惹麻烦,才是我最大的麻烦!”

  相安怔怔地望着他,咬着唇半晌没说一句话。

  “怎么了?我们回家了!”凌迦哄道。

  相安还是不说话,只红着眼扯着他衣襟往他怀里靠去。

  “安安!”凌迦反应过来,“我那是好话啊!我没有嫌你麻烦,你要是真什么都不麻烦我,如百年前一般离家出走,我便该急死了!”

  “我记得……在二十二万年前,你便说过一样的话。”相安抬起已经被泪水浸染的脸,抽泣道:“我一个字也没记错。你是不是……那个时候就喜欢我了?”

  凌迦望着怀中的人,亦想起那段记忆,那是她被她胞弟挑脉喂吸血,他去救她时说的话。